“嗯,好吧。”邵云也斟了一杯酒,喝了两口才慢悠悠道,“也没什么吧,就是将军叫那位九殿下‘将军夫人’呢。”
我去……
封蛰目瞪口呆,忍了又忍才没有将那口酒喷出来。
半晌,他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呵……这易冬,玩的还挺花哈。”
邵云笑而不语。
恩威并施之下,陆识到底是认清了现实,家中妻儿老小均是一齐去了南部。
临行前陆诃与他见了一面。
“兄长,国主如此绝情,完全不将我等嫡系忠臣看在眼里,你如今当真还要尽忠尽职吗?”
陆识面色沉重。
闻言,陆诃叹了一口气,一向不怒自威的脸上居然布满了无奈之色:“君心难测,我既然已经在这潭浑水之中,又如何能轻易脱身呢?”
“况且你看我朝这些臣子,有资历深厚如周任,有桃李成林如温誉,有战无不胜的战神易冬……有你我,还有无数的人,为国的,为民的,甚至说有单纯为了权和财的……”
“有那么那么多的人,但是在国主的眼中只有忠于他与不忠于他的。而前者可以生,后者必须死。”
“况且如今的东临,已经不是十二年前的东临了,国主不复当年登基时那般亲贤臣,反而更信重他让秋慈一手培养出来的宦官们。”
说着,陆诃又是一声叹息:“你此番南下也不全是祸事,离了这莫测的景都,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至少,能活着。
看着自己这个已过不惑的弟弟,陆诃却还是觉得他是幼时什么都不会、会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孩子,习惯性的想要为他安排好一切。
深吸一口气,他拍了拍陆识的肩:“弟弟,此后兄长便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自己小心。”
陆识点了点头,此后兄弟二人便是再难相聚,本该是热泪盈眶、依依不舍,但数年的宦海浮沉,竟是不知如何落泪了。
马车渐渐走远了。
陆诃没有再看,反而是望向景都的天。
今天,依然是艳阳高悬。
秋慈走到陈毕的案边,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陈毕却像知晓他什么时候过来一样,搁下了笔。
他抬头看向秋慈:“如何?”
“禀国主,”秋慈行了一礼,“陆识已经出城了,出城前陆诃与他见了一面。不过陆诃尚书有所准备,大内探子没敢靠近,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些什么。”
“无碍,另一边呢。”
陈毕并不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许是些家常,也许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但对于他而言,毫无价值。
“冬将军今日同那楚安九殿下去了凌云阁,并且……”
说着,秋慈止住了话,像是难以启齿。
“什么?”
陈毕皱了眉,目光沉沉。
“并且……据人所说,冬将军在大庭广众之下,称那九殿下为……将军夫人。”
闻言,陈毕倒是笑了:“当真是荒唐!”
“依杂家看,冬将军应是有些认真了。”
“你怎知那不是易冬用来迷惑朕的?”
“这……”
秋慈还在想如何回话,陈毕却挥了挥手,道:“若她是认真的,那也没什么不好。朕记得,楚安使团还有半月便会返程了。”
“是,秋分时他们便会启程回国。”
“如此……”陈毕思索着。
良久,他哼笑一声:“将那位九殿下叫来,朕有话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