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被泄露的未来生活,凡人常常怀揣着畏惧,因而将期望寄托在强大的、却又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遥感天上仙,拂袖春泽恩。凡人对仙人的信仰或许可以追溯至更久远。
传说有一位生前好事做尽的杜老先生,死后被葬在村镇的后山处。七月洪至,后人欲迁墓至他乡,不得已开棺移骨。却见棺内金光乍现,而内里空无一物。正逢此时,天宇开云拨雾,暴雨止沸,山洪骤停。乡人皆以此为祥兆,遂为杜公修庙一间。
传到后来,杜公黄公关公李公皆成了照拂天下的仙人。虽然凡人抬头时望不见天宇间有一砖一瓦的痕迹,但落地的庙宇却如雨后春笋般兴起,香火绵绵不绝。
褚幺如今便寄宿在山野间的一座庙中,这庙中所供的仙人便是农夫最为敬仰的调雨仙人。
褚幺并没有和调雨仙人打过招呼,此庙早已荒废,住进来便住进来了,况且师父说了,仙人最是小气,根本没有告知的必要。
她慵懒地倚靠在调雨仙人的石像上,将手中的修仙卷随手一扔,提着水桶便出了门。
“师父半月未归,到底去了何处,我的功课可怎么办呀!”
虽然师父常常一去多日不留一点消息,可这一次,褚幺心中不知怎的,总是不安地打鼓。
正要归庙时,褚幺听见庙内传来一阵碗筷碎落的声响。
“荒郊野外,竟有人破了师傅的结界!”
褚幺不敢入内,藏身进庙外的一堆草垛后,探出半个头向里头望去。
“贼人小子,往哪里逃!”
庙里,穿着素白衣裳的老头举着扫帚正追赶着一个精瘦的年轻男人,随即又是一阵瓷碗碎裂的声响,听得褚幺肉疼。
二人身后,一个白脸小生匆忙地收拾着追打留下的残局。只见他双手间金光溢出,破碎的瓷碗又恢复了原状。
只是,庙里一地鸡毛,白脸小生两只手忙不过来,嘴里念叨着:“师父,慢点!”
白衣老头将那扫帚往痩人身上一扔,痩人应声倒地,在金光的照耀下,从喉间挤出难听的声音,随后越变越小,直至虚无。
褚幺躲在草垛后,大气不敢出。他们是……天上的仙人吗?
“不好,我的盒子!”
褚幺看着白脸小生精细的修补,她藏在调雨仙人石像后的宝贝盒子就要被发现了!
白衣老头厌恶地拍了拍袖子,说道:“行了行了,连调雨仙人的庙都敢蹭住,准不是什么好胎!别收拾了,走了!”
白衣老头一下便没了影,白脸小生恢复完手中的瓷碗,也一同消失在庙中。
褚幺松了口气,虽然自己随师父修习仙法多年,却从未见过真正的仙人。近日一见,果真同师父说的那样小气。
“幸好幸好,没拿走我的大宝贝!”
褚幺从草垛后走出,弯腰用胳膊勾起盛水的大木桶,一抬头,险些撞上了近在咫尺的白面小生,水洒了一地。
“啊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褚幺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小神仙莫不是来要她的命?师父啊!
说他是白面小生,褚幺近距离看了,只不过是长得白净了些,眉眼端正,确实是典型的仙人模样。
白面小生见她急了,忙说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
他的声音倒是温柔得好听,褚幺宽了些心,大着胆问道:“你是天上的仙人?”
白面小生似乎不太习惯“天上的”这个说法,愣了一下才说道:“对,方才砸了你的东西,实属抱歉。”
“真是仙人!”褚幺惊呼,“果然长得十分标致呢!”
白面小生微微泛红了脸,笑道:“姑娘,仙人有别,方才的事是本不该为凡人所见,是我的失误,我将在姑娘脑中抹去这一段记忆。”
褚幺有些失望,眼前这人可是难得一见的气质型帅哥,不留下一丝痕迹实在可惜,她问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将来我若有机会修炼飞仙,或许能找回这段记忆。”
“我叫伯常。”
“伯、常,我叫褚幺!开始吧!”
伯常将手指轻轻抵在她的额间,口中喃喃念着什么话语。
褚幺闭上眼,他轻吟的经文犹如一段舒缓的小调,在她脑中反复游荡。她听见小溪潺潺,听见绿叶摩挲,再一睁眼,眼前空荡荡的。
“天呐,我的水桶!”
褚幺架起火堆,将烧水的小锅子串在其间,等水沸了,就投入师父在市集上买下的干虾贝。师父不在的日子,她便这样打发饭食。
可今日的火息了旺,旺了又息,褚幺怕火,对她而言起火一事便是世上最困难的。
褚幺觉得心中有些烦躁,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她反复查看被自己藏得严实的宝贝盒子,里面的东西完完整整。
这是师父交代她的东西,虽不知有何用途,但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宝物。
“幺幺,将这盒子里的东西视作你的生命,切不可丢咯!”
火势渐微,干虾贝汤怕是喝不成了,褚幺干脆熄了火,舀起一勺半冷的汤送入口中。
“咳咳咳!好腥!”
褚幺“呱”地一声吐了出来,师父不在的日子,干啥啥不行。
费力漱口时,褚幺惊觉小腿一阵灼痛,低头一瞧,那火堆不知何时又旺了起来,火舌攀上她的裙摆,烧去了好大一截。
褚幺急忙将漱口的水浇在火苗上,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总算将火压了下去。
尽管如此,褚幺的小腿仍烧伤了一小片,黑黑红红的,还沾了些细碎的裙布。
自叹倒霉之余,一旁熊熊的火堆突然间湮灭,剩下起灰的炭还在冒着呛人的烟。
听见声响,褚幺抬头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正愁眉看着这一场景。
褚幺慌乱起身,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看到她努力扯着裙摆遮住自己暴露的腿部时,黑衣男子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意,说道:“褚幺,我是你师父的……故人。”
褚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名俊俏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