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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 3)

啊?”一旁的镇民迫不及待听闻新鲜事。

“就那痴呆的,不常跟咱们一块儿的,改日带你们去瞅一眼。”

褚幺便顺着福德河往下走,越往下的地方滩涂便越大,泥巴爬上了她的鞋面。褚幺只得提起她的一身绿裙,洁白纤细的两只脚踝在晃动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沉默了许久,岸榆开口:“阿幺,让你动手杀人,是我太着急了。”

褚幺宽慰笑道:“无妨,师父也常叮嘱我,让我不要管小妖小鬼的闲事。”

“阿幺,若你是那鬼,寻到了在庙里迫害你的修仙弟子,以命换命,你会杀了他吗?”

褚幺左右思索,始终无法将自己代入到昭华的人生中去,只得说道:“或许不会,杀人报复从不是我做事的理由。”

说话间,许是感到了酷暑时节的热气,褚幺扇着手,想换取一丝凉意。

一阵清风拂来,将河边树林间蓄着的凉气扑扇到她脸上,钻进她微微冒汗的衣裙之中,极为舒适。

褚幺回头看了一眼岸榆,便知是他招来的风,心中喜悦,心情自然舒畅了不少,便开始调皮起来,她嬉笑道:“风神大人,再吹点风!”

岸榆将拳头伸至她面前,五根指头一齐张开,一阵强风从四面八方扑向她的脸,将她一头秀发吹得乱糟糟。

瞧着她梳理头发的忙乱手脚,岸榆不禁哼笑了两声。

过了滩涂,远远地便瞧见一棵大槐树,茂密的枝叶投射下一片阴凉的栖息地。一位白发老人躺在躺椅上,瘦骨嶙峋,痴痴地望向河面。才过鸡鸣时刻,躺椅一摇一晃,她却也没有想要打个瞌睡的欲望。

“老人家,老人家?”褚幺小声唤着她,没了昭华,她定是孤身过了数年,实在令人心酸得很。

老人似是耳聋眼花,没有一点反应。

褚幺蹲在她面前,将手覆在她满是褶皱的手背上,接着问道:“老人家,您是昭华的母亲吗?”

听见“昭华”二字,老人家似是有了反应,将远眺的目光收回到眼前的陌生姑娘身上,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喉音。

老人已至耄耋,语言几乎退化,褚幺无法子,便说道:“老人家,您家在何处,我送您回去吧,河边寒气重。”

这话倒是听懂了,老人缓慢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屋子。那是一座低矮的房屋,粗一看便知是由早期的石头砌成的,如今添了几块砖,刷上了黑灰色的水泥砂浆,方能经受住南方的气候变化。

老人靠着墙坐在椅子上,目光仍向窗外放去。在跟随师父云游四方这十几年来,褚幺见过许多空巢老人,无不喜欢将自己放置在外头风景中。师父说,凡人老了便要归到土里头去。

屋内整理得十分整洁,厨具杂物更是井井有条,褚幺很是佩服老太太。

“娘,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一位妇人掀了帘子入内,见到两位生人后警惕地快步走至老人身边,问道,“二位是?”

娘?褚幺不知昭华母亲还有其他子女,将衣袋里的布料掏了出来,说道:“阿姐,我受昭华的故友所托,来寻她母亲,便打听到了这里。”

那妇人一见这块布料顿时勃然大怒,伸手将它一把抓走,死死盯着上头的莲花绣样,双眼涨得通红。昭华母亲见了,亦是反应强烈,喉间发着不成意义的字音,挣扎着想起身去仔细瞧,却因双腿无力跌回了椅子。

褚幺不明所以,小心问道:“阿姐,有什么不对吗?”

妇人的双眼逼出了眼泪,质问道:“是谁给你的这块东西?”

“昭华的……故友。”

“我便是昭华!”

褚幺顿时懵了,眼前活生生的、气血充沛的妇女,怎么会是昨夜石阶上痛哭流涕的将死之鬼?

昭华拭去泪水,平缓心情后将老夫人搀去里卧,好一会儿功夫才出来,说道:“这东西是从我那生母处寻得的吧?”

褚幺不解地望向岸榆,却未得到同样的回应。

昭华轻蔑一笑,说道:“她自私多诡,受了她的蒙骗倒也是正常。”

昭华大口饮了一杯凉茶,缓缓说起她的往事。

昭华生母年轻时被指婚给了一个修仙弟子,婚后仅过半年,那座修仙山便被一把火烧得干净,夫妇俩无处可归,便日夜留宿在福德镇外的一座野庙。

昭华生父一心想要成仙,听信了当年只有男子方可成仙的谣传,生下男孩养大后便送去修仙,生下女孩则溺水淹死。起初,昭华生母极其不情愿,时间久了,她竟亲手捂死了亲生女儿。

她的生父早已疯魔了,生下昭华的那个夜晚,他见分娩出的依旧是个女孩,气急败坏,想连着生母一同打死。趁他酒醉,昭华生母敲开了他的后脑勺,抱着昭华连夜出逃,被一个农妇收留,便是昭华后来的母亲。

农妇一生以行善为乐,裁下昭华初到家时所着衣裳的布料,缝至她生母的腹前,以示舐犊情深。

许是受尽了半生虐待,昭华生母时而痴呆,抱着昭华饮酒嚎哭;多数时则是癫狂,甚至常常强行扒下昭华的裤子,怨恨她生来不是个成仙的料。

昭华八岁时生母便消失了,她只记得农妇浑身颤抖的模样,严辞警告她莫要靠近福德河。

昭华此时已是半头白发,望着手中的布料笑着泛出眼泪,像是终于诉说了一件憋了许久了往事。她将布料丢掷进福德河中,呢喃道:“没人请你,为何要回来呢……”

漫步在福德河边,褚幺恍然大悟,回头嗔道:“难道你早已知晓此事?”

像被看破了精心策划的计谋,岸榆微微笑道:“有执念便有怨念,有鬼找上门,难道真会有什么好事?”

褚幺叹了口气,仿佛自己被玩弄了一场,唏嘘道:“她那生母也是可怜,受丈夫摆布多年,死了这么久才恢复点做母亲的良知。”

岸榆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间,说道:“你道是她死后才生了良知,我却见她的怨气从脑袋尖上冒了出来,恐怕她不只想见一见面,是想将她带走吧!”

褚幺揉了揉被指尖按压的地方,听了此番言论倒吸了一口气。她不愿将她猜测得如此恶毒,却也不敢再深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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