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天色微明,钱府宅院的安静被几声急促的喊叫打破。
晨风作为习武之人,听觉自是灵敏,早已一个翻身下了床,快速套好了外衫,往门外走去。
随着声音愈近愈大声,唐棣也从噩梦中惊醒,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头脑逐渐清明,意识到外面确实有人在叫喊,赶紧擦了擦额上的汗,下床换了身衣服。
晨风沿着回廊走了一段,便看到管家阿福与喊叫着跑进来的小厮撞了个正着,阿福毕竟上了年岁,这一下差点把他撞倒,好在晨风敏捷,迅速翻过栏杆跑过扶了一把。
阿福定了定神,转过身,跟晨风道谢。又回过身去,朝着那小厮呵斥道:“莽莽撞撞,没有规矩,像什么样!”
见那小厮哆哆嗦嗦,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才又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大清早的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主屋和客房的开门声同时响起,动静不小,唐棣已然穿戴整齐走了出来,钱琮也半眯着眼走出,手上还拿着外衫往身上套,边走边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小厮哆嗦着把手上的东西往管家手上递去,说道:“老夫人她们,好像被人绑架了......这是方才在门口发现的......”
“什么?!”钱琮顿时困意全无,大步上前一把抓过小厮手上的东西,是一页信纸和一枚发簪,他急忙将那信纸展开,只见其中写道:
“有幸请贵府女眷到寒舍做客,今日天黑前,还请钱老板带上钱府家宅、绸缎庄地契,于城北门外旧城隍阁相见。过时不候,望钱老板守时,以及别惊动了官府。”
钱琮看完信,已是嘴唇发白、双腿发软,恍惚间竟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在做噩梦。他狠狠攥紧手中的发簪,手掌被硌得生疼,可惜不是梦,这才松了手,仔细端详掌中那枚发簪。
“这发簪,是今年梦儿生辰我特意找人定做的,上头这玉兰样式还是她娘亲画的……独一无二……”
钱琮仔细抚摩过发簪纹路,只觉两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唐棣离他近,及时扶住了他,晨风见唐棣扶着钱琮踉跄着直往后退,赶忙上前在另一边搀住钱琮。
唐棣顺手取走钱琮手中的信件,快速读过,这才明白钱琮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晨风用力按了按钱琮的虎口,他吃了痛才将那口气顺过来。一睁眼便焦灼地喊着老管家:“阿福!阿福!在哪儿呢阿福?”
阿福原本站在晨风身后,听到钱琮这一喊,赶忙上前,走到他的视线内,微微弓着身答道:“老爷您说!我在这呢!”
“你赶紧去备车马!”
阿福领了命匆匆往外赶去,没多大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唐棣与晨风将踉踉跄跄的钱琮搀进了屋里坐下,唐棣倒了杯水推到了钱琮面前,钱琮失魂似的拿起就往嘴里送,全然没听见唐棣“小心烫”的提醒。直到被烫了嘴才反应过来,水也泼洒了一身。
“现下还有几个时辰,关于这绑匪,钱兄可有什么头绪?”唐棣试探着问道。
“比如说你最近有没有与谁结过怨?或者说之前有没有此类事情发生?”晨风顺着又追问了两句。
钱琮死死按着发痛的脑袋,想了半晌只觉头脑愈发混沌,只无奈地一个劲儿叹气摇头。
“我钱琮做生意一向奉行‘和气生财’,这生意场上若说什么冲突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到劫人家眷的地步!何况之前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事……我这实在是想不出可以怀疑的对象……”
钱琮正懊恼叹息着,外头管家已经回来了。
“老爷,车马备好了!”
“好……”钱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这就去把房契、地契拿来。”
他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唤道:“阿福啊……”
管家应声上前,听到钱琮吩咐道:“许是今日过后,钱家就要散了……你去让账房先生把钱算一算,把大家的工钱都结清了,再每人多给一两银子,就都自行离去吧……”
说罢他没有回头,步履蹒跚地往卧室里走去,唐棣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瞬间苍老了。
“老爷……”阿福嗫嚅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往门外去了。
钱琮从卧房出来时,怀里多了个木盒。
“原来我是很欢迎二位兄弟来我府上做客的,只是这家中突然逢此变故,只怕是无法再继续招待了,还望唐兄弟、晨兄弟见谅!”
唐棣看这钱琮已到如此境地,竟还不忘惦记着他二人,内心好感骤升,不禁有些动容。
“本是我二人叨扰钱兄,在京中这段时日,承蒙钱兄诸多照拂。如今贵府遭难,我们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虽然我们在这京中无权无势,但晨风他好歹会些拳脚功夫,不如让我们也跟着一同去,希望能帮得上忙。”
“这……”钱琮有些无措,低下头叹息道,“说来惭愧,我本是要还了唐兄与白女侠的救命之恩的,却不想越欠越多了……”
晨风性子急,见着马车早已在外等候,而他二人却在这里你来我往磨叨不停,逐渐失去耐心,拉着钱琮就往外走,说道:“先前那些钱老板不必挂心上,他俩素来爱管闲事,眼下救人的事情才最重要,咱们还是马上出发吧!”
唐棣见状立马也跟了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去,拿起桌上纸笔,匆匆写下几个字,临上马车前托管家速速送往回春堂,并叮嘱务必要交到向神医手中。
管家为难道:“这送信小老儿是可以送的,可是这回春堂我这着实挤不进去,更别说当面交到向神医手中了……”
“咻——嘭!”一道冷焰火从车窗蹿出,迅速在空中绽放开。
放焰火的人接着从车窗探出一颗头,对着管家说道:“阿福管家,你在这里等着便是!”说罢又看向唐棣,眼神催促他赶紧进马车。
“驾——”马夫赶着车掉头离去,只留下阿福攥着信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眼中的担忧和惆怅却丝毫不减。
一路上钱琮都紧紧抱着那木盒,视线虽一直在前面,但仔细看去,又发现他眼神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