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干寒,冷风硬得像刀子。
临近年关,四处张灯结彩一片火红喜庆。
今晚华府会很热闹,大北京豪车遍地是,难得的是十几辆全球限量款今晚全聚在这一处。
一打听才知道是韩家二公子在这过生日。
韩严生日来的人不少,大部分是他的朋友,一部分是未婚妻的姐妹们。
“舒舒,你跟韩二少的婚期定的什么时候啊?”
“五月份。”顾含舒被一众圈中姐妹围着聊天,目光懒懒从牌桌里的韩严那收回来。
万控的千金唉声叹气,一脸愁容,“韩二少倒是年轻有为,你们不知道我爸要我跟张家那个两百斤的胖子相亲,我都怕死了万一我爸要我嫁给那胖子怎么办。”
那些个家里跟万控集团有合作往来的纷纷柔声安慰万控千金,然而谁都清楚这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是逃脱不过联姻宿命的。
倒是顾含舒耸耸肩,一副懒得搭腔的架势,她姓顾,仅凭这一点哪需要她假人辞色。
她跟韩严年初订的婚,双方都是听从家里安排。
这圈里的男人没有不风流浪荡的,好在韩严那一副好皮囊好身材顾含舒还算满意,所以对这门亲事也没多大意见。
“诶,那人谁啊?好像从没见过。”
顾含舒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男人由着穿旗袍的小姐引进来,身高腿长,穿一件黑色大衣,肤色冷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有别于在场所有男性的沉稳与疏离,是一份干干净净的清冷和文雅。
“韩二少他们都站起来迎他不打牌了,感觉来头不小呢。”
“是啊,好像从来没见过,舒舒,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刑家的,韩严的好友,”顾含舒开口,她也是跟韩严订亲后才见过对方两面。
“刑家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刑家这位,没想到那么帅。”
“北京城里最低调神秘的就是刑家,没见过很正常。”
万控千金也搭腔,“四年前有传言说这位刑家太子爷隐婚了,但也没听说是哪家千金,估计是谣言。”
“我也听说过,我还关注了好久,可惜后面就没什么消息了,我觉得也是假的。”
另一边,韩严也在感慨,“当初我说要玩够了才结婚,如今我都订婚了,你呢?”
“我什么?”刑台云声音淡淡的。
韩严轻笑,四年一晃而过,可这些时间和记忆堆叠起来都不如在四线小城的那一年深刻,想起来时总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他翻出朋友圈给刑台云看,在一众光怪陆离纸醉金迷里,夹杂着那么两条朴实无华又温馨明媚的分享。
那个叫小美的女孩现在在斯洛文尼亚,朋友圈时常分享好看的风景。
余飙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今年终于恢复自由身,带着老婆和小星去了上海迪士尼乐园。
甚至跟那个女人有关的案子,前不久他还得到消息说邹兴在监狱被群殴打死了。
“只有你看着没有往前走。”韩严收起手机说。
“我开了公司当了老板,投资的项目蒸蒸日上,你没看见?”
“但翻了年你就三十五了。”
刑台云懒懒瞥他一眼,“你看着怎么都比我老一些的。”
“……”韩严咬牙,嘚瑟一笑,“没关系,我很快就有老婆。”
刑台云又懒懒瞥他一眼。
韩严也不是抽风突然要聊这些酸了吧唧的东西。
他前两天去医院看过刑家老爷子,瞒着刑台云去的。
那老爷子算是交代临终遗言吧,说他走后让他们这些做朋友的常惦记着刑台云,他一走,刑台云在这个世上就真没什么牵挂的了,是个孤单的人。
韩严尽力宽慰老人家,替刑台云画了张大饼说他将来结婚生子让老爷子儿孙满堂。
老爷子却摇摇头说等不到的。
老爷子原话是这样的,“他父母失败的婚姻对他影响很大,他刚成年就跟我说自己这一辈子不婚主义,四年前忽然听他说结婚了我还挺高兴,期盼了大半年,以为过年他会带着来给我瞧瞧,结果自己孤零零回来,我问他你老婆呢?他说弄丢了。”
“这人从小就情绪内敛,多生气多不高兴都不会牵及到旁人,总是自己消化,但我能看出,他眼里是落寞的,后来我也派人去查过,只能说造化弄人,他跟那个女孩子没缘分。”
在老爷子跟他说这些之前,其实韩严以为刑台云没多喜欢那个女人,毕竟他后来知道刑台云跟那个女人的婚姻只是合作关系。
他想那个女人一定不知道刑台云是不婚主义。
十分的爱意只让人看三分,这样的人都是要吃苦的。
不过这些都是过往云烟了。
“老爷子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韩严又问。
“后天。”刑台云说。
跟刑台云十几年的交情,韩严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老爷子,当初他会去学医并钻研心脏这一科就是因为刑老爷子检查出了心脏病。
只是被砍下去的那一刀终究断送了他的前程,他现在已经上不了手术台了。
韩严也曾建议过他出国去好好治疗几年,刑台云无动于衷,没多大意思了。
刑台云虽然再也握不稳手术刀,但整台手术始终都在一旁陪护着。
手术室冰冷而安静,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声响,全麻的状态下,本应该是没有意识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枯朽老木的五指紧紧拽住了刑台云的手术服。
老人安详躺在那,却像是拽着一份依靠和牵挂。
*
“砰—”的一声。
红毛从车上下来,他穿着卫衣牛仔裤和球鞋,还是一头蓬松又柔软的红发,瞧着依旧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刚把不小心踩到的垃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一道奶呼呼的稚嫩童音传过来。
“红毛哥哥。”小豆丁吭哧吭哧踉跄着小步子向他跑来。
红毛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小豆丁举起来抱着,小豆丁才长了三颗乳牙,笑起来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