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华门在合练开始前的嘱咐确实没错,下雨之后没多久,他们栖身的风洞之中果真频频有个头不一,品种不一的兽类造访,也不知打哪儿钻过来的。
有些兽类身上的灵材还是对冶炼有极大帮助的,于是管南悬与汪尔声二人便不借助甚抵御阵法,而是亲身上阵打杀。
那些兽们于许乘月和尉迟洇而言,可能有些难缠,但到了这二人跟前,还不就如同砍瓜一般么?
因着是有他们在,尉迟洇和许乘月二人便过得相当废物,相当舒坦,舒坦到刚炼了一回丹药的尉迟洇,收起品相尚可的丹药,便开始嫌弃怎么来的小兽又是先前见过的,真是一点新意都无。
她还欲再说点什么,被汪尔声抽空不满地一瞪,站着说话的她当即悻悻收声。
不过,尉迟洇就不是个会安安静静待着的人,她先是跑到小水潭边用一根枯枝这里戳戳那里翻翻,一无所获,她又跑到正整理灵植的许乘月跟前引其说话。
“嗐,原来这小子并非是真的想死啊!”
许乘月失笑:“他不想死了,你似乎很失望啊!”
“可不是,白费了我俩这么多口舌劝他。”尉迟洇拿指尖拨一拨地上某株灵植小小的枝叶,故作哀怨道。
许乘月安慰她:“放心,天神果臝暂时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他还是得死。”
尉迟洇一噎,砸吧砸吧嘴半天也没再挤出一句话,这天底下还有比她更直言不讳之人!她竟输了一城,嘿!
听着那句“说不定他还是得死”醒来的管南羡,闻言,眉头轻皱。他用虚虚睁开的双眼,凉凉地瞅了眼前这两个女子一眼,而后便去瞧那个毫无特别之处的小水潭。
已经入夜,看来那东西已经到了他们谁人的手里了。
管南羡忽觉喉咙奇痒,他猛地咳嗽一阵,再也装不下去,赶紧虚弱的“醒过来”。
他这番动静一出,直接引得旁边四个人都停下了手头之事——打杀兽类的不杀了,轻巧地结出个护阵将那些兽类隔绝在风洞之外;整理灵植的将自己的摊子全都收起来,两手拍拍;就是那无所事事的尉迟洇,也乖巧地收起自己作乱的手指,目瞪如铃地看着他。
一时引来如此多关注,管南羡有些不大适应,特别是自家兄长那对微眯的眼睛,钉在他身上如火如炬炙烤着他。
按以往的经验,他应该先认个错的,但这条路却提前给他兄长一句话就堵死了。
“你还是打得太少了!”管南悬语气平平,入得管南羡的耳朵里却令他心惊肉跳。
“是要打的,我老子在我犯错之时就揍我揍得不似亲生,知道痛了人也就乖了。不有句话说,什么什么不成器么?”
“是玉不琢不成器。”尉迟洇无奈帮他补缺,汪尔声赶紧“对对对”地附和。
管南羡:你汪大公子那些丢人的挨打经验,就不必拿来说了吧!
许乘月掰着自己挖灵植被弄破的指甲边缘,全程垂首在一旁就听个闹。
这雨要下到何时,怎么还不停?
她一边抠指甲一边想。
好在后半夜,大家都不想闹腾了,打坐的打坐,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
许乘月就是那闭目养神的。
只是她养得不大好,她靠着休息之处离风洞口比较近——旁的位置都被挑走了,她别无选择。那洞口尽管有护阵隔绝兽类们入内,但它们的骚扰劲儿着实叫人佩服,愣是持续到了天将明。
是以许乘月真正休息的时候,也就是天将明那会儿。
那会儿世界忽然之间起了变化,她就听见一声“滴”地水滴入水的声响,然后整个世界便落入一片出奇的静寂。
也不知是不是她短暂睡沉了生出的错觉。
她这迟来的好眠,一睡就到了第二日清晨。
她睁眼时,风洞里另四人中的三人都已醒来。
尉迟洇当时正在给汪尔声灌药,两人怕吵着旁人便以眼神互相恐吓对方,那模样当真是滑稽。
而一旁的管南羡则盯着她的方向,她猛地一睁眼时,对方好似还吓了一跳,于慌乱中迟钝转过头去,许乘月便见他那耳朵红得足像是充了血。
也不知他干什么如此!
不过,她很快便想明白了,管南羡八成是知道了天神果臝在她身上,故而盯着她瞧。
但他瞧也无用,这东西,他们在他还昏迷时便达成了共识,它不属于任何一人,是他们五人共有。而他那一份,只要他那“专|制”的兄长不发话,他是不能擅自取用的。
但这也是为他好,他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思及此,许乘月将头扭回自己的斜对面,落在那位“专|制”的兄长身上。
他身上的毛发似乎“得天独厚”,那么一大髻,又多又乌亮,难怪他鬓边不时便有散发飘飞,剑眉亦是浓密,睫毛此时搭在眼下阴影明显而纤长。
他外貌条件如此优越,说不定换成个女娇娥,定也能勾得仙门内外的子弟们争相亲近。
只是他到底耗费了几多灵力,竟到这会儿还在打坐调息?
她这么一想,被她瞧着的人,却冷不丁睁了眼,措手不及间,她倒是瞧见了他脸上的那份慵然。
有些松弛,带着几分陌生的少年气,但又那么短暂。
对于她这个令名在外的“痴女”,如此无礼地盯着他瞧看,对方竟表现得十分大方,连瞪她一眼表示威吓制止都不曾,只是淡淡回看她一眼,而后便起身说该走了。
许乘月短暂失神,而后也跟着起身。
她心系这整座大山的珍稀灵植,自打坐上尉迟洇的飞行葫芦,便将这个小插曲抛诸于脑后了。
一线天还在龙虎山的外围,他们现在赶去的是龙虎山的腹地。
各宗弟子所有的飞行御器品质不一,为保证合练的公平,龙虎山中各处皆设有限制阵法,是以飞过外围之后,刚抵达腹地的他们就被掀落在地。
“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了。”尉迟洇跟第一次来合练的许乘月和管南羡解释。
许乘月轻点头。
这倒正合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