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玲得意地“哼”了一声,她就知道,晞儿终究还是得听娘的,同时她的神识一扫之下,竹简内容清清楚楚展现在她视域之内,内里原来是一幅诗画。 还真是别出心裁,拿竹简当纸笔用。 “杨郎吾爱惠存”,这几个字看得杨云玲冷笑不已,又是哪个不要脸的? 再看,画里清波涟涟,水面亭亭玉立着一枝半开含露的并蒂莲花。 莲花旁边还题着一首诗: 何处寻佳藕,芙蕖惹徘徊。 君若解爱莲,承露并蒂开。 落款是两个字:“幼蕖”! 这! 青空界道俗两界的人都知道,“藕”通“偶”也,“莲”同“怜”也,男女求爱多赠送莲花莲子,取爱怜之意,求亲成亲更是多以同根莲藕为礼,寓意佳偶天成。 这还画了一枝并蒂的莲花!是将那两朵脸贴脸紧挨在一起的花朵儿比作了自己与杨晞罢!, 更别说还有“吾爱”两字! 存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杨云玲心头火起,这狐媚子的李幼蕖!平日里假清高远着她母子,原来背地里搞下这勾当! 晞儿有多招人喜欢,她自然是知道也引以为豪的,可是,那得在她的掌控之下! 这李幼蕖用下作的手段传来这淫词艳曲的混账话,自个儿不知廉耻也就罢了,无非是丢给玉台峰的师长去教训一通。可关键是这死妮子害得晞儿心猿意马,眼看着还动了几分心思! 为什么她判断杨晞动了心思?因为晞儿竟然有瞒着她这个娘亲的倾向,还想护着那紫竹简。 这在从前是根本不会有的,从前也有过女子向杨晞示爱,不管多么情真意切又或是送的什么帕子珠子,杨晞都是和她这个娘亲一道毫不留情地鄙薄嘲笑一番。 对比之下,这此的态度就暧昧之极! 要不是她手快截下了竹简,可不就差点给那狐媚子得逞了! 虽然晞儿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可是就怕这些狐媚子不知羞耻地死缠烂打,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要是晞儿真个心生怜惜,可不就给套进去了! 看到娘亲的眼神由热转冷,又由冷转阴,杨晞头一回有些忐忑。 他很心虚,其实他根本没什么想法,就是没让娘亲先知道这回事。他只是想藏起来或是悄悄另行处置,在娘亲面前就当没这回事,省得娘亲心烦而已。 “娘,你听我解释……” 杨云玲一挥手,打断了杨晞的话,难得地对爱子露出了责备之色:“我若是不来,你是否就不告诉娘这件事?” 杨晞欲言又止,他不会在娘亲面前撒谎。 杨晞的神色令杨云玲愈发恼怒: “走!去玉台峰!我要去找叶霜晚,看看他们玉台峰的好弟子!” 杨晞没想到他娘亲反应如此激烈,脚步顿了一下,眼看娘亲已经走出去好几步,无可奈何,也跟了上去。 “杨兄!” 外头却又来了一人,人未至声先闻。 杨云玲母子不由略停了停。 “曹晖师兄!” 杨晞向对面打了个招呼,来人是黄庭山的曹晖,他这几人结识的外派弟子之一。 曹晖其实资质庸常,若放在普通中小门派也不过中流,但是在黄庭山选拔弟子之前狠命博了一把,丹药灵乳不要钱的灌,将修为堆了上去,加上黄庭山这几十年才开始广收弟子,要求就不免有所降低,他才勉勉强强够上了门槛。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些出色弟子,也着意向强者攀附,能屈能伸,善于逢迎,与内秀而外讷的潘宝完全相反。 杨晞对出色如潘宝的别家弟子当然有结交之心,但是对曹晖这样的善于捧场的拥趸也不会拒绝。 跟着杨晞比跟着潘宝得来的好处还多,几日下来,曹晖俨然已经是杨晞的亲亲小弟,指哪打哪,事事以杨晞为先为大。 这不,今日在潘宝那未见到杨晞,曹晖便自行寻过来了。 “哎呦,杨伯母!”曹晖一眼看到杨云玲肃着脸立于一旁,赶紧先来请安,“杨伯母!我是黄庭山的曹晖。早就听杨兄说他蒙慈母教化才有今日,我就一直想着,是怎么个神仙母亲,教出这么出色的儿子!” 杨云玲的脸色不由柔和了许多,嘴边也挂上了几分笑。 曹晖见出言奏效,跟着再接再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然,怎么能令名动天下的朱璜真君深情不悔呢?”说着,双手作揖,深深一个礼行下去,如拜服状。 杨云玲更是喜气溢于眉眼之间,一个杨晞,一个朱璜,是她平生最得意的两件事了。 其实,以曹晖的年龄辈分,论及真君前辈的这番言语未免有些轻浮出格了。但杨云玲爱听,她本也不是个讲究情理的人,只要别人对她表示了足够的尊敬,她便当那是个好人。 “您这是去哪呢?”曹晖又问,“你这样的身份,有什么,吩咐小子一声就行了,给您跑腿那是我曹晖的荣幸!您只管吩咐!” 曹晖边说边卷袖子,恨不得立刻就鞍前马后地伺候起来。 “好孩子,”杨云玲很满意,不过她可不想让曹晖跑这件事,这件事她得亲自去,不然,她就不能痛快,“我是去玉台峰呢!这个你代不了我。” “玉台峰?”曹晖果然有些犹豫,玉台峰的人剑法厉害大家都知道,他最弱的就是剑法。 剑法可不像道典,道典的谈论还能装个几分玄虚,只要不深挖,就能撑一时的场面。 而剑法一出手就被人知道深浅了,他从来都是扬长避短的,尽量不去和剑法强的人碰面,以免不小心露了怯。 所以潘宝来喊他去玉台峰的时候曹晖都尽量找理由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