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誉思哪里能同意游玉成这请求?可眼看着这孩子心灰如此,也担心他遭遇惨酷折磨后自暴自弃,竟成了个废人。 往长远一点看,还担心他这身子骨,血脉传承究竟能不能延续,不能不让人忧心。 大长老高大硬朗的腰背都软坍了几分,那哀求的眼神又投向了胡峤等人。 “放心吧!傅兄已掌握灌注血气之法,我出身荣山派,对草木之学亦有些研究。那尸宅树,我与傅兄联手,可以将其血气逼出,还回到你身上。” 卢潇潇宽他俩的心。 “只怕需时颇长,不是一日两日,还有他这精气神,怕不是回血可以解决的……” 被绑缚在暗不见天日的地底日日取血,这场漫长的劫难会不会将这个年轻人扭曲成阴暗多疑需要借助杀戮来发泄的暴君? 大长老的言外之意,大家都懂。 卢潇潇与傅猷相视一笑,转头对游誉思与游玉成道: “放心,我与傅兄会留在白驹城,用约两年的时间辅佐你治理白驹城。一来帮你养回血气;二来,傅兄出身宰执之家,正好还可指点一下政务,帮你们调教出一个好城主来。” 傅猷亦轻松笑道: “家父一直遗憾我走上了修炼之途,未能子承父业、屹立朝堂。没想到如今我有机会为相为佐,治理一方,亦算是圆了家父梦想了。” 游誉思大喜。 胡峤却是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卢潇潇与傅猷已经达成了一致,更没想到这两人愿意在凡俗之地滞留两年,牺牲自己宝贵的修炼时间,只为扶持一位凡人城主。 追慕造化,潜心大道,同时不忘反哺万民。 卢潇潇有此想,胡峤敬她胸襟爽阔,不输男儿。而傅猷—— 唉,只凭此心胸,傅猷果然胜他一筹! 他深深看了一眼神采飞扬又意气相投的卢潇潇与傅猷,真真是一双璧人。 是他胡峤不配! 自此,胡峤不再作竞争之想。 胡玉敏感到兄长突然一颓后又是一振,整个人似是卸去了什么,失落又释然。 他们兄妹连心,自幼对彼此的每一根眉毛的变化都是谙熟于心的,在此之际突感异常,不由好生奇怪。 只是胡峤神情放松,温厚如旧,胡玉瞅了几眼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正待琢磨,突然一阵鬼哭狼嚎,惊得众人回眸,她也就将胡峤的变化丢开了。 嚎哭的人是游学林,他正对着游誉思与游玉成的方向叩头,地面给砸得“砰砰”响,难为他忍痛舍得。 “玉成哥,我是给魔门的人所迫,我没想过害你性命啊……呜呜……玉成哥,小时候,你冬天掉进池塘,我记着手足情深,第一个下去救你,上来后病了一个月。你说,你不会忘记的……呜呜呜……我们到底手足情深啊……” 游学林磕几个头,便抬头哭诉一句,额头红肿得像个寿桃,也顾不得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家里不能顿顿吃肉,我馋的很,每次陪你读书,你都将你的点心偷拿了给我,学林都记着呐……玉成哥你每年生日,我娘都记得熬夜给你做鞋,是真疼你的……呜呜……” 游学林嚎得惊天动地,将有生以来所有与游玉成的相处点滴都搬了出来。他知道这位远房堂兄耳根子软、眼窝子浅,是个慈悲心,只要此刻软上一两分,他就能减去五六分罪责。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掏出怀中的透明面具一把摁在脸上,红光过后,他的容貌又变回了游学林。 “请仙长施法,将我这本来的面皮贴回去,我不想的,你们知道多疼啊……呜呜……我还是要我本来的脸,我要我的脸啊……呜呜呜……” 游玉成疲倦地闭了闭眼睛:“大长老,你看如何处置?” 儿时天真不设防的总角之交确实在心,可密室里日日夜夜被取血被此人言语羞辱,那种绝望与愤恨交替的煎熬,也犹在眼前。 游誉思恨恨地一跺脚: “这个孽障!不能轻饶了他!” 游学林再推卸责任,也不能掩盖他是魔门帮凶的事实。他若抵死不愿,谁能强迫他假扮城主?他分明是乐在其中。 “先将这几人关起来呗!大典过后,再行处置。” 矮长老小心地提了建议。 瘦长老也道: “先关起来,还要长老会一起商议再说。眼下,玉成就不要劳神了。先好生将养一夜,明儿还有大典呢!这些消息就不要外传了,免得民众非议。” 游誉思看着游玉成犹自青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明日大典要紧,万千民众参加呢,游氏声望可不能堕了。胳膊断了还得掩在袖子里。 胡峤自不会插手过多,他一拎游书华与章荃: “这俩人由我们看着。回头将他们作个证据,好向魔门交涉。” 游誉思等人自无异议,当前第一要义,先将真城主拱卫着送回地面,好生将养,在民众面前让世传城玺辨清血脉,才能人心安定,名正言顺。 游玉成寝室之外的侍卫已得了大长老吩咐,按仙长布置好的方位守得滴水不漏,心里也不免忐忑,不知大长老带着仙长进去是因为什么变故。 终见众人露面,并无布置什么捕杀叛乱之事,这些忠于游氏城主的侍卫也终于放下心来。他们只要看到城主无事,就心安。年轻的城主除了面色不太好,声音有些弱,其他都没什么异常。 大长老与几位仙长谈笑风生,而昔日城主之下第一人,那位游先生游书华被捆得粽子也似,分明是犯了事。 游誉思出来后便大声宣布,游书华被魔门收买,意图在大典之前刺杀城主,破坏与道门的合作,幸而被及时发现,当场抓获。 听者一片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