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若只当幼蕖是寻常同门,回赠几张难得的高阶灵符也就足够回报她的指点了。景明从来不是小器的人,需要付出物件灵石的事都甚慷慨,甚至师祖善治真君的亲笔灵符她也舍得给出。鼐 能用物质表达谢意的,最简单,也最轻松,还好看体面,符合大多数人的心意。 可她知道幼蕖与众不同,她待幼蕖亦是与众不同。 她是诚心感谢,故而不予实物,只说出“尽管来问”的话来。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十足体现了她的心意。 对景明的诚意,幼蕖自然领会: “景师姐客气了!大家都是同门,又谈得投机,我也没做些什么,你要是有什么不安,我反而惭愧了。不过,既然熟悉了,日后我定会多来请教景师姐的。” 她特意强调了“请教”二字,随即又狡黠地一笑: “我这人不会客气,所以我要先说好了,我这人话多问题碎,贵峰的许多师兄师姐已经被我烦得苦不堪言,鲁琤琤现在见到我就称有事!现在好,我不去找他们了,只管盯着景师姐你就是。你可莫要嫌烦啊!”鼐 这话实在,她可真的不会客气。 大茂峰弟子中,要论制符之术最精通的,还有谁能超过常年跟随在善治真君身旁的景明大师姐?即使她笔力尚有些不稳,可理论道义方面,那是绝对称得上高屋建瓴的。 鲁琤琤等人积累尚浅,能给幼蕖额帮助其实有限,如今得到景明的允诺,幼蕖哪能放过?在她看来,再高级昂贵的灵符,也比不上脑子里宝贵的经验认知。 景明大大方方地点头: “尽管来!能被人求教,说明我景明在李师妹你心目中也有一定的分量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尽兴而别。 幼蕖一阵风又卷回九叠锦,她觉得天獒前辈许久未曾与她对战,肯定等急了。鼐 眼看着李幼蕖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歉,一边悍不畏死地往前冲,剑光霍霍映照着天獒乌漆嘛黑毫无表情的大脸,草庐里一阵大笑。 这笑声外头自然是听不到的。 草庐外打得翻天覆地,草庐内却是另一个世界,安详和气,偶尔两声轻松笑语。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安晓真君向来紧闭大门的草庐内多了个人。 这人正歪歪斜斜地半躺半坐在安晓的对面,胡子邋遢,黄黑面皮上满是风霜纵横的痕迹,显得落魄潦倒,手里的大红葫芦却油光锃亮、酒香四溢。 这人,正是那长风壑的醉眠道人! 若是上清山弟子看到这两人面对面太太平平地坐着还说说笑笑,定然要惊得掉了下巴。鼐 谁不知道安晓真君与醉眠道人一直是老对头?有眼福的弟子还见过这俩人大打出手,那是毫不容情,招招凶险。 只是此时安晓真君神色放松,而醉眠道人也毫无敌意,俩人相处惬意,分明如多年老友! 醉眠道人抿了一口酒,神色一如既往地醉醺醺,眼内却是一片清明,他“嘿嘿”一笑,朝外望了一眼,道: “这小丫头还是这样没眼色啊!大黑竟然没一巴掌拍扁她,也是难得!” 安晓真君没好气地瞅了对面一眼: “我这天獒有大名的,黑天!不是什么大黑。你再喊它大黑,小心黑天一巴掌拍扁的是你!” 不过,他心里对醉眠道人的话是赞同的:他心里也是止不住的纳闷,这小丫头是真不会看脸色啊!鼐 天獒是什么脾气?她这么死皮赖脸的,就不怕这大黑家伙一巴掌将她拍扁? 醉眠道人不以为意地摇摇葫芦: “你那老伙计跟我好着呢!谁不知道大黑最念旧情?不然,那小黑豹子只够他塞牙缝的,小丫头就更别提了!” 安晓真君心里当然是认同的。他没想到天獒还真是耐心愈发见长了,竟然陪着小丫头有来有往地过了许多招。 “开始你是没看到,这小丫头那个磨人啊!黑天将她拍扁是不至于,但拍飞是经常的。看在凌砄的份上,我都准备好伤药了。可这小丫头还真皮实!抗打得很!当然,黑天我是知道的,也没动真火。” 安晓记得刚开始小丫头来九叠锦的时候,天獒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她缠着练剑,拒绝不了,自然没什么耐心,常常一巴掌就将她拍飞了。 醉眠道人很感兴趣,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鼐 “你就天天看小丫头挨揍?” 安晓嫌对面酒臭熏人,捂着鼻子后仰了两分,才道: “开始我是有些担心,想着别人也就算了,可凌砄的小弟子可别折在我面前!谁知道,那小丫头被拍飞了又能自行飞回,一瘸一拐地还能蹦跶。就像现在,你看,叫得那个惨,让你恨不得捂耳朵,可并无肉损骨折,越打还越来劲!我还用操心么?” 醉眠道人笑了: “大黑是掌下留情了。我也是刚看到的时惊了一下,后来便知再不用操心。” 安晓听着窗外“呼呼哈哈”的吵闹,不自觉地嘴角翘起,眼神都柔和了许多。这声音,听多了还挺有意思的! 每次幼蕖过来,他虽然在草庐中不出声,却将闲观满天乱飞的小小身影当做修炼之余的调剂。早就习惯了。鼐 后来渐渐这丫头飞出去的时候少了,能多对上几剑了。 一方面固然是这丫头确实进步飞快,另一方面,知道天獒底子的安晓真君也看得出,自己的这个老伙计黑天竟然慢慢练出了耐心,不仅容忍她在面前活蹦乱跳咋咋呼呼,还有心情陪她多动几回爪子了。 “老安,你看看,她本事好像又长进了不少!” “陈邕,你这老醉鬼,黄汤灌多了,眼皮子也浅了不成?这点长进算得了什么?” 元婴修为的安晓真君眼皮抬了抬就落下去,半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