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知道啊!虽然他早不管我们了,可总有人当我们还是一家。我进了上清山,我娘请街坊喝酒,不知道哪个烂好心的人告诉了他,说他生了个好女儿,以后可以享我的福了!” 韩冉冉听了欲言又止。 柯辰面带冷笑,语气不屑: “说起来好笑,他倒是如愿生了个儿子,可惜烂泥扶不上墙,整天灵石流水般地花出去,却怕吃苦,怕疼怕磕着,连个小门派都没塞进去。到头来,让他长脸的,还是我这个赔钱货呢!” “那你爹可是要后悔了吧!” “呵呵,才不后悔呢!我再出息,在他眼里,也是个女孩儿,再长脸也比不上他宝贝儿子一根手指头!我来这之前,我爹还来找我呢!说让我把弟子份例贴补给他!说他要养儿子花销多,还说什么以后我弟就交给我了。我一剑就把他抽走了。” 柯辰说得激动起来,起身做了个甩人的动作。 “抽得好!”韩冉冉抚掌,她就佩服柯辰这恩怨分明的爽利劲儿。 “我也解气!我娘打小就待我很严,要我事事做到最好,常跟我说,我们女子不比男孩儿差,她一心要我出息,至少要比我那个弟弟出息。说句没出息的话,为此我挨了多少打呢! “我娘是有些偏激了,可也多亏她,我才没早早说亲。我们那,略有些灵根的女孩儿,才过十岁就开始给人相看,被那些年纪一大把的修士娶了或是纳了,好帮人生个带灵根的儿子出来。哼,我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幼蕖闻言恍然,怪不得,先前一说起赵袊赵慡瞧不起女子,柯辰那般气愤,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柯辰又道: “我这个爹爹还不如没有!看到了只有闹心!还不如你,索性没爹倒好了。” 韩冉冉望着水面,叹了口气: “我小时候也是有爹的,他倒也不重男轻女,也疼我,每次外出都给我带东西。可是他总在归云海讨生活,他总说那里风浪大好挣灵石。可我娘偏不肯跟着去,说宁愿太太平平在路边做些小生意赚点散碎灵石。每次我爹回来,他们都吵架。 “有次我娘说了狠话,说你死在外头我也不管……再后来,我爹就没回来过,我娘说他陨落在归云海了。只是,我不记得有人来报过丧。唉,反正我娘说他死了,我也就当他死了吧!其实,我总梦见我爹最后一次回来,说要带我去归云海看黑冰潮的事……” 她平时温柔大方,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极少对人吐露心事。 这段时日四人同行,相处愉悦,彼此真诚,韩冉冉与柯辰情谊增进不少,此时提及家事,不知不觉,竟是敞开心扉说了许多平日不会对人轻易说的话。 柯辰反手握住韩冉冉微带糙茧的手,安慰地摇了一摇。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和韩冉冉哪个更需要同情,是一开始就没获得过父亲的疼爱的人更可怜,还是得到后又莫名失去更惨。 韩冉冉轻轻在柯辰手上拍了拍,示意自己领情。 幼蕖听了两个小弟子聊天,不由微生怜意:难怪这两个小姑娘年岁虽不大,却颇能自强自立,打小就过得不容易,唉,各有伤心事呢! “冉冉,你说,我们有机会进内门吗?” 柯辰见水面上仍无动静,低声问同伴。 韩冉冉默了一默,道: “想,自然是想的。外门的弟子但凡底子好一点的,谁不想呢?郝掌事不是说了,像杼羽那样聪明又用功的,便能得内门真人青眼。还有,葛志那样的,勤勉忠厚、心性坚定,亦有机遇。 “我们俩都不差,在这批马头峰弟子中可谓中上之流。我想,总有机会的吧!” 柯辰看着水面上的一个小漩涡,叹道: “说是这样说,你看郝掌事自己,心性、底子在他那批人中也都数得上,可是到现在这个岁数,还不是在外门蹉跎? “我还听说,岁数越大,机会越少。内门只爱在新来的外门弟子里挑人。你前面若没冒上去,后头再努力,也要被一批批的新人压下来。” 韩冉冉犹豫了一下,含糊道: “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其实心里已有想法,只是……她不太想跟人说,即使对面是愈来愈亲密的柯辰。 柯辰却是爽利,道: “我跟你说,这趟历练就是郝掌事给我们俩的机会。不仅仅是为了锻炼我们,也是给我们铺路呢!苏师叔和李师叔都是大有底蕴,背后都有真人真君。若她们肯举荐一二,我们进入内门不说十拿九稳,也是机会比其他人大得多。” 韩冉冉岂不作如是想?只是她向来端庄自持,不好意思心思说得如此直白白,总觉得拿到台面上便有些羞于承认。 她呐呐了两声,一时不知是该撇清自己没有这种想法以示清高,还是干脆承认自己也有这种庸俗的想法。 柯辰一笑: “随你吧!反正我是要争取的。这并不违反门规,内门弟子是有举荐资格的,在允许的规则内行方便事,有何不可?” “两位师叔会不会觉得我们贪心……”韩冉冉低声,“毕竟,我们这趟历练已经得了她们许多好处,还想得寸进尺要借她们的力,要是恼了我们怎么办……” 柯辰一叹: “冉冉,你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拖泥带水的不爽利,我有时跟你说话总觉得隔着一层。要不是知道你秉性良善,只是软糯了些,我都要觉得你虚伪了!” 韩冉冉给说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柯辰直截了当地表明: “反正后面路上我会试探一下两位师叔的口风,只要她们不反感,我就请她们帮我向内门真人引荐。即使是跟着资深的筑基前辈呢,我也愿意的。或者就挂名弟子也不差,总比在外门打杂强。” 韩冉冉既怕自己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