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陶家的人,一双贼眉鼠眼扒着门探头探脑,声如洪钟:“方映雪可在?” 方映雪正撸起袖子洗衣,寻声出来看,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我就是,你是何人?”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小厮。 这小厮身份不高,气势倒挺大,鼻孔朝天一副颐指气使样:“我是陶家的人,方姑娘,我主子有请,和我走一趟吧。” 也不问方映雪愿不愿,她被这狗仗人势样气笑了。 只是陶家……罢了,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大有人大量,不和他计较:“好,等我先换身衣裳。” 小厮心生不耐:“赶紧的。” 陶府地处闹市,方映雪一下马车,只见阶下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梁上雕刻百兽,气派得不得了。 方映雪拾阶而上,跟着小厮在里头东绕西绕,终于在一处湖畔小亭见到陶启蛰。 陶启蛰忙起身迎接,满脸褶子挤成了花:“方姑娘,许久不见,你如今可是个大忙人,我命人跑过几趟,总算请到了你。” 他的态度不同先前,方映雪看在眼里,心中格外清明。 “前些我日子有事外出,昨日才回来。” “方姑娘先坐。”陶启蛰抬手示意,眼睛笑成一条缝:“如今你生意做大,难免得到处奔波。” “哪里比得过陶老板?”方映雪和他互相恭维,满脸诚恳,“陶老板家大业大,真让人艳羡。” “长江后浪推前浪,方姑娘才是后生可畏呢。”.. 陶启蛰亲手斟茶,笑得好似个成了精的老狐狸:“说来,我请方姑娘前来,是有事商量。” 果然如此。 方映雪面上无波无澜,莞尔一笑:“陶老板但说无妨。” “是这样。”陶启蛰眼中精光闪烁,满身油膘贴着太师椅,笑眯眯道,“方姑娘身为女子,能走到今日,是有些能力的,所以我有意和你做生意。” “哦?” “方姑娘虽有几分小聪明,奈何根基尚浅,想将生意做大,无异于痴人说梦。”陶启蛰循循善诱,似是替她着想。 “而我陶家恰恰相反,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若是方姑娘肯与我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听起来的确诱人。 不过天下怎会掉馅饼?有得亦有失,方映雪心知肚明:“陶老板既然说出口,想必已有章程了?” “是,你我合作做个牌子,方姑娘负责做,我陶家负责原料及出售,至于利润几几分嘛……” 陶启蛰再三思考,片刻后比了个手势,勉为其难似的:“我看方映雪孤苦无依,愿吃些亏,让给你三成。” 方映雪险些被气笑了,他好大的脸啊。 胭脂水粉等物,最费心神的就是制作过程,她还只得吃他剩下的骨头,未免欺人太甚了! 方映雪自然是不愿,而陶启蛰还在做春秋大梦。 “对了,既然是合作,那双方都得坦坦荡荡的,方姑娘要将制作方子告知陶家,让我图个心安。” 他那如意算盘,方映雪听得一清二楚。 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想法,她这时还能耐住性格,好声好气道:“既然是我的独门秘方,又怎能告知陶老板?” 陶启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面色微沉。 她太不识抬举了! 不过个秘方而已,她还真当成了宝? 心中不悦至极,他面上倒未显露一分,不情不愿退了一步:“这些都可以商量,不过方小姐也要让我心安。” “如何商量?”方映雪深知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也不抱其它希望,只当看了一场戏。 不料陶启蛰竟敢真狮子大张口。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他那黑豆眼左右转动,就着那满面油光,腻得想让人吐出隔夜饭。 “若是成了一家人,就不必计较这些了。” 陶启蛰高高昂着头,施恩一般道:“我原配逝世已久,这么多年我不曾续弦,方姑娘嫁给我,也不算委屈。” 说着,他露骨的目光恨不得扒了方映雪的衣裳。 “你?”方映雪看他肥头大耳的身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忍无可忍,“陶老板,你该撒泡尿照照自己了。” 这话似是个无形的巴掌,打得陶启蛰脑袋发懵。 “你这是何意?”反应过来后,他怒极起身,眼珠子高高凸起,“嗬嗬”的喘出粗气。 “陶老板心里明镜似的,何必我再说难听话?”方映雪看他实在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懒得应付了,“告辞。” 她转身就走。 “等等!” 陶启蛰气得要死,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着她:“方映雪,你少给脸不要脸,我娶你,那是看得起你!” “你自鸣得意,可知这樊城是我说了算?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拿捏你。” 方映雪满不在乎,放狠话而已,谁不会? 一道声音突兀插入。 声音裹着漫天的风,冷到极点:“天下是皇上的,再不济还有衙门管理,何时轮到陶老板了?” 陶启蛰愣在原地,寻声看去。 只见林砚和朱文清不知何时到的,转眼已走到眼前,小厮唯唯诺诺的跟着:“老爷,奴才实在拦不住……” 林砚大步走近,垂头看方映雪时,眼中的寒冰融化。 “你没事吧?” “没事。”方映雪态度疏远又自然,不慌不忙的打招呼,“这老板,你们怎么过来了?” 林砚目光幽深,叹息声随风而散。 陶启蛰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