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烧着熊熊怒火,大得几乎要掀起瓦片:“从前我父亲待你们不薄,你们就如此恩将仇报?” 方映雪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到了白宅。 似乎还有热闹可看? 她眸光一闪,悄然无息挤进人群中,目光越过重重脑瓜子,终于将里头的情形收入眼中。 里头一片狼藉。 白颜郎被他的几个叔伯围着,似是一头暴起的小狼,弓着背一脸凶色,几个叔伯也不甘示弱。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 “就是,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就等着你爸还钱,好喂饱几张嘴呢。” “别和他废话,咱们变卖了这些家具,也能值几量银子。” 几个叔伯说说做就做,奈何白颜郎将门堵得死死的,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个人拼命挤入里头。 “呦,都在呢。” 男人扶正帽子,端正着身板:“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白公子,我们主子说,你和我家小姐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周围一片哗然。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颜郎像被兜头打了一闷棍,踉跄几步,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 “白公子,你别做梦了。”男人语气无波无澜,打量这灰扑扑的宅子,“你看看你如今,还想娶我们小姐,那不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周围人一阵哄笑。 如今白家跌落泥塘,人人可踩一脚。白颜郎的面色由青转白,弯下了一身傲骨。 “不……我,我和茜茜两情相悦,她绝不会如此无情!” 他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直勾勾回视男人:“除非你让她当面来和我说,否则我一字不信。” 饶是方映雪,都觉得哭笑不得。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从前白家得势时,白于两家联烟是门当户对,可如今他一穷二白,白家怎会忍心女儿受苦。 于家小厮面露讥讽:“好,既然白公子不见黄河心不死,那我这就回去,请小姐跑一趟。”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出多时有原路反悔。 这次和他一同前来的是顶小轿,轿子落地,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盈盈走出,女子面容清秀,生得小家碧玉。 白颜郎一见她,踉踉跄跄往前几步,眼中泪光闪动:“茜茜,你终于来了,他们骗我……” “并非是骗你。” 于茜茜截住他的话头,显然早有耳闻,就站在天光朦胧下,一字一句打碎白颜郎的侥幸。 “你我如今身份有别,怎能再结为夫妻?” 一字一句,悉数化为利剑扎心。 冷风刮过一屋一瓦,迷了众人的眼,又吹得白颜郎的衣袂作响,身影如纸人摇摇欲坠。 出乎意料的,白颜郎竟未暴起。 方映雪意外之余,心底隐约冒出不详的预感,于是在人群散去后,她并未急着离开。 天边日头西落,漫天遍野的霞色。 入了夜,空荡荡的白宅隐入朦胧雾气中,方映雪等得昏昏欲睡时,里头终于有了动静。 白颜郎形容枯槁,一举一动僵硬得好像个木偶。 方映雪无声无息的跟在他后头。 两人一直穿过万家灯火,竟来到了护城河畔。 夜晚的护城河不见半个鬼影,只余黑夜蔓延无边。当方映雪意识到不好时,白颜郎已纵身一跃。 护城河瞬间吞噬了他。 方映雪心口一震,人命关天,她在电光火石间顾及不了自身安危,当即也跳了下下去。 春日的护城河冰冷刺骨。 黑夜的另一头,烧得通红的炭火不时“噼里啪啦”,顾湘烘着手,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 砰砰砰—— 夜深人静,敲门声清晰可闻,顾湘一开门,就见方映雪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一手还拖着个落汤鸡。 “方姐姐,你怎弄成了这鬼样子?”.. 顾湘惊呼一声,再定睛一看她脚边的人,更是摸不着头脑:“白颜郎?他怎么也在……” 在她胡思乱想之前,方映雪一脸的生无可恋。 “还不快搭把手。” 两人一人抬脚一手抬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抬到塌上,昏黄烛光摇曳,只见他面色如纸,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顾湘还没能将腹中疑惑宣之于口,就被方映雪差使的团团转。 “去烧热水。” “你和我按压他的肺部,挤出里头的水。” “用力。” 这一夜兵荒马乱。 烧了整夜的烛火挂着残泪,天边一线鱼肚白时,一切成埃落定,方映雪终于得空闭眼。 白颜郎被两人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顾湘撑着头哈欠连天的守着,怕他会再转安为危。 这救命之恩,谁都得感激涕零。 偏偏白颜郎睁眼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自己不想活了,还不能干干净净的走吗!” 外头天光涌入。 在明亮中,白颜郎半靠着床头,红通通的双眼好似兔子,顾湘一时被他气势唬住,回过神不甘示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忍心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遇到点波折,就想着寻死,还不及我万分之一呢?” 白颜郎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砸懵了,顾湘小嘴还喋喋不休。 “以前我被人当货物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