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我也可以作证,方才林老板不过轻轻一推,哪里能伤人?他一开始就是碰瓷。” “别多管闲事。”陶启蛰立即冷眼扫去,阴声训斥,“闭嘴。” 他越是如此,越证明他心中有鬼。 这下其余人也陆续改口,指指点点道:“真相尚不明了,大人还是慎重断案为好。” 庄知府的神情变幻莫测。 若承认他方才所言是错,岂不是失了威信? 他眉眼微冷,缓声道:“孰是孰非,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只是林公子后来打伤伙计,是抵赖不得的吧?” “是。”林砚坦坦荡荡承认了。 “既然如此,你总要给人和陶老板赔礼道歉吧?”庄知府目光一扫而过,语气是不容置喙的。 陶启蛰见陷害不成,就退而求其次:“就是,我这伙计多年来老实本分,里头有何内情,还未可知呢?” 老实本分? 方映雪忍俊不禁,直言道:“他谎称受伤陷害我,若还称得上老实本分,那真是污了天下老实人的名声。” 陶启蛰到底理亏,说不出话了。 “你!” “既然错不在我和她,为何要道歉?”林砚一甩宽袖,面无表情,“不过我打伤他是真,最多出钱了事,随你们愿不愿。” 庄知府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这两人实在不识相! 可眼看人愈聚愈多,他不想丢尽脸面,只得咬牙同意:“罢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便大事化小吧。” 陶启蛰下颌绷得紧紧的。 不过他并未出言反驳,林砚就当他默认了,解下腰间的荷包丢下:“多的就当送你了。” 荷包露出一角,里头金光闪闪。 伙计顿时见钱眼开,当下腰不疼腿不痛了,挣扎着去摸钱袋子,把陶启蛰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陶启蛰双手紧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真是……好得很啊!” “多谢夸奖。”方映雪满脸诚恳。 他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上下不得之际,她又曲膝行了一礼:“既然此事了了,那我先行告退。” 庄知府一双眼阴沉沉的,一言不发。 “对了。”洛神医拍拍衣袖,怪模怪样的笑了声,“那这位兄弟的伤就另请高明吧,医者医身,可洗不了心啊。” 字里行间,都在说伙计心思龌龊。 三人扬长而去。 走远之后,三人走入人流中。洛神医终于按耐不住,揶揄的语气:“想你林公子多风光,今日竟也有被欺辱的一天。” 说话时,三人脚步不停。 林砚目光蜻蜓点水似的扫过他,声音并无波澜:“算不得欺辱,只是没料到他们如此厚颜无耻。” 洛神医“啧”了声。 他见两人都不再提及此事,不由纳闷道:“对了,你们不商量商量,该如何一报还一报?” “不用。”方映雪侧首一笑,仿佛一只狡黠的狐狸,“庄知府不分青红皂白,已经得到惩治了,至于陶启蛰,不必急在这一时。” “何时惩治的?”洛神医傻眼了。 他怎么不曾看见? 见洛神医抓耳挠腮的想不明白,方映雪莞尔一笑:“为官者,最重要的是民心,可今日庄知府当着众目睽睽颠倒黑白,不就失了威信?” 眼下看,这后果微不足道。 可若往长远看,便是后患无穷了。 洛神医稍稍一想,是这个道理。 可他快意恩仇惯了,总觉得不是滋味,轻轻哼了声:“只是就这么放过,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可又能如何?” 方映雪看得通透,哂笑道:“强龙尚且难压地头蛇,何况你我只是小小蝼蚁,撼动不了他分毫,只有忍耐罢了。” “说的也是。”洛神医唏嘘不已。 “好了,都过去了。”林砚出身打断,自然而然的上前两步,挡在两人之间,“该用午膳了,洛神医先回去吧。” “嗯。”洛神医先是点头,随后觉出不对,“等等,你们不和我一道回去?” “自然不回。” 林砚抽出扇子,“唰”的一声展开,只露出双含笑的凤眸:“我在翠云楼定了位置,今日和她在外用膳。” 洛神医指着自己,气极反笑:“所以你嫌我碍事,就把我赶走?你这和过河拆桥有何异!” “确实无异。”林砚点头附和。 这人怎这般不要脸?洛神医被气得半死,亏他方才眼巴巴来帮他! 他越想越气,直接甩袖远去,只气冲冲丢下一句:“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林砚只当是耳边风,再低头时嘴角已噙满笑意,温声道:“我们走吧?近日翠云楼新上了几道菜,你兴许会喜欢。” 方映雪压住面上的热意,若无其事地点头。 另一边。 人群悉数散去后,庄知府却久久不动,满脸酝酿着山雨欲来,被陶启蛰看在眼里。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生出个妙计来。 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挂着巴结讨好的笑容道:“今日有劳庄知府跑这一趟了,否则我还不知要受多大的委屈。” “无妨。”庄知府敛了眉间冷戾,摆摆手。 他知晓今日事不成,定会让那两人怀恨在心。 可…… 正满心忧虑时,陶启蛰似看出他的心事,笑眯眯弯下腰:“大人,明日忧愁明日愁,我想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