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身影穿过长长的走廊,一双鹰似的眼含着洞察人心的锐利,走近后,他的目光在麻将上一扫而过。 眼中意外稍纵即逝。 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吃喝玩乐。 “皇上。”方映雪后知后觉地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民女失礼,请皇上赎罪。” “无妨。”皇上抬手示意她起身。 机灵的衙役抬了把椅子过来,皇上甩袖坐下,一举一动不怒自威:“你倒是心大,就不担心朝堂会审?” “明日?”方映雪着实愣了愣。 不过她反应极快,回过神后立即垂下眉眼,被灯影罩着,像一只温顺的小鹿:“有皇上在,民女何须当心?” “哦,此话从何说起?” 皇上目不斜视,察觉到一旁灼热如火烧的目光,哭笑不得,这林小公子未免太护犊子了。 这还是现在,以后再娶进门后还了得? 瞧他从前不近女色,不想心悦一个人时也会这般不讲理。 这些腹诽皇上囫囵过了遍,方映雪并未察觉,镇定自若道:“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是明君,有您在,定不会让一人蒙冤。” 这马屁拍得皇上神清气爽,爽朗大笑。 “说的不错,只有心里有鬼之人,才会心惊胆战不敢安眠,朕倒真有几分信你无辜了。” 不愧是林小公子看上的人,果真是有趣! 皇上难得遇见这么合心意的人,也不摆九五至尊的架子了,饶有趣味问:“你们这是准备打麻将?” 方映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眉顺眼应了声“是。” “这种打发时间的事,多见于民间。”皇上抚着椅把手,话中趣味更浓,“朕只见过几次,却隐约听过是要四人才能玩,可对?” “没错。”方映雪眸光流转,冒出一个主意。 ——现在三缺一,加上皇上,不就正好了! 她不知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真脱口而出:“我们正缺一人,皇上可要玩玩看?” 林砚在旁无奈扶额,嘴角溢出无奈笑意。 她未免太胆大包天了。 这可是可一念断她生死的一国之君啊。 好在皇上也有此意,起身拍拍衣袖,欣然应允:“正好今日没什么朝政,朕就放松一回。” 守卫目瞪口呆,这方姑娘果然是个能人。 在他钦佩的目光下,天牢内很快支起个桌子,皇上姿态随意,顾湘却始终战战兢兢的。 万一她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不保就惨了。 相比之下,方映雪和林砚就随意得多。 伴随着搓麻将的“哗啦”声,方映雪教过皇上规则,开始后,满桌都是她的声音。 “胡了!” “又赢了,都怪我手气太好,承让承让。” “总这样玩也没意思,不如压钱吧?”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还财迷心窍。林砚哭笑不得,试图打圆场,不料皇上欣然点头。 “可以,你若有本事赢朕,只管去朕的私库里挑。” 方映雪杏眼亮得惊人,生怕他反悔,拍桌追问:“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要笑不笑的。 气氛越发热络。 在此地,几人没了地位尊卑之分,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外头暮色四合,淳贵妃差人来请。 小宫女停在几步外,细声细气道:“皇上,贵妃娘娘亲手备了晚膳,想请皇上去尝尝。” 皇上正玩得尽兴,闻言头也不回道:“朕有要事在身,顾不上过去。” 打麻将也算要事?小宫女欲言又止的走了。 皇上不管她回去后如何交差,一直到肚子饿的“咕噜”抗议,才意犹未尽停下,贴心的大太监立即上前问。 “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你看?” 这时天色又黑,皇上也懒得再多跑一趟,索性大手一挥:“端上来吧,赐方姑娘他们和朕同桌用膳。” “多谢皇上。”方映雪磕头谢恩。 大太监一个眼神示意,外头等候已久的宫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玉盘珍馐,摆得一桌满满当当。 寝不语,这顿饭无声无息的。 吃饱喝足后,皇上才心满意足离开。 目送明黄身影消失在重重铁门后,方映雪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可算走了,差点要累死我。” 林砚轻笑出声,先前看她游刃有余,原来是装出的。他便取笑了她几句,她理直气壮地反驳。 “他可是九五至尊,我这颗脑袋稳不稳,全在他一念之间,可不得谨小慎微伺候着?” 说完想了想想,又偷偷摸摸补了句:“不过皇上牌技真差。” 若非她有意让他,恐怕国库真要被搬空了。 林砚哑然失笑。 翌日。 朝阳从天边寸寸高升,文武百官走过朝堂玉阶,分列两侧,异口同声几乎掀起了瓦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在高处落座。 收到他的示意,太监尖锐的声音如一把剑,撕破空气传到殿外:“传方映雪、林砚及陶家人。” 方映雪被人压着上了朝堂,和陶家人并肩跪着。 皇上居高临下看他们,面上不见昨日的随和,公事公办的语气:“陶家人,你状告方映雪窃你家秘方,又杀你老爷,可是?” “回皇上,是。” 皇上目光转向方映雪:“你可有什么要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