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赶回穆府时,府里已有下人走动,他避人耳目溜进穆元德房里,将所见所闻如实说了一遍。 穆元德点香,半晌无言。 浓郁的香味荡开,黑衣人还有伤在身,难以自抑咳了几声,声音如穆元德如梦初醒,终于看他。 “你说,方映雪和自己说话?” 穆元德语气不明,他一向阴晴不定,黑衣人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属下不敢撒谎。” 他犹豫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弱了许多:“若说她只是自言自语,其实也解释得通。” 癔症,梦游……这些都算不上稀奇。 偏偏方映雪明显神志清醒,分明独自一人,却一会问一会答,像面前有个无形的人。 那场景,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黑衣人说完这些仍是心有余悸,穆元德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天光中,心绪已乱。 他本不信鬼神之说,可方映雪如此这般——她定不是寻常人! 方映雪啊方映雪,你到底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穆元德眼中暗涌起伏,若不能刨根问底,他寝食难安!他暗中盘算着,并不将心思形于色:“你退下吧。” “是。” 黑衣人一走,穆元德急不可耐出门,不料撞上匆匆赶来的穆青青,一见他双目放光。 “哥哥!” “你又来干什么?”穆元德连退几步,神色不豫,每次她找自己,可都没什么好事! 穆青青不懂看人眼色,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哥哥,我看见你派去监视方映雪的人回来了,你快告诉我,方映雪究竟是不是妖孽?” 她一向有头无脑,为免她弄巧成拙,穆元德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穆元德避而不答,反而坐实穆青青的猜测,她顿时得意极了:“哥哥总算相信我了吧?”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穆元德不欲和她废话,抬步就走,身后传来穆青青气急败坏的声音。 “哥哥,那你还不打算对付她?莫不是也被她迷了心窍!” “胡说八道!”穆元德甩袖回头,被气得脑瓜子嗡嗡。 她是失心疯了不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见他动怒,穆青青立即换了幅脸,拉着他的衣摆装乖卖可怜:“我知道,哥哥是怕我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方映雪不除,后患无穷,我有一个借刀杀人的良计——让陆春华动手,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你觉得如何?”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她平日大愚不灵,今日竟然让穆元德刮目相看一回,正好他也有此意,立即点了头。 “你总算学聪明了,就这么办。” 到时就算出了差错,他们穆府也能摘得清清白白。 穆元德将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却不知世间事并不会如意。 这些方映雪全然不知。 昨晚的事如风路过,并未在她心里留下痕迹,用过早膳,她就准备去开门做生意。 “你打算一个人去?”林砚挡住她的去路。 “方姐姐,我们先走了。”顾湘这个机灵鬼,脚下抹油似的拉着白颜郎先溜,留给他们二人世界。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瓦片挡住,方映雪站在阴凉处:“对啊,总不能耽误生意。” 她将财迷本质彰显得淋漓尽致。 林砚说也不是骂也不是,屈指弹她额头:“你心大,我却不敢掉以轻心。” 方映雪迷迷瞪瞪捂住额角,林砚笑了声,继续道:“你店里客人多,来历不明,万一混进黑衣人,会伺机下手。” “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行。”方映雪想也不想就拒绝。 “嗯?”林砚高高挑起剑眉。 “对方是否会来还未可知。”方映雪大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若因此成了惊弓之鸟,反而给对方可乘之机。” 林砚眉心紧皱,薄唇微开要说话。 却被方映雪抢先截住:“再说了,你最近在查土地,本就是关键时,不必因为我分心,何况还有路八在暗中,他们不会轻易得手。” 她语气坚决,不容反对。 林砚无可奈何的勾起嘴角,只好如她所愿:“好。” 今日街上热闹许多。 方映雪进店后解下大氅,顾湘朝她身后看了几眼:“咦,方姐姐,林公子没和你一起来?” “没有。”方映雪头也不抬。 顾湘面上就涌上了担忧,欲言又止,方映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不必担心,就当昨日无事发生就好。” “哦。”顾湘摸摸后脑勺。 店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人来人往,一驾马车停在门口,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你的生意好得很,难怪近日不来找我,可是将我抛诸脑后了?” 福安进门就抱怨,走动间佩响玉撞,方映雪将她朝二楼迎:“今日是多事之秋,我腾不出功夫,才不去找你。”. “哼。”福安轻轻哼笑一声。 她本就是不满方映雪只顾着生意,被她一哄心里就熨贴了,施施然跪坐在垫子上。 “多事之秋,你出了何事?” 多个人多个主意,方映雪思虑片刻,将昨晚的事三言两语说了遍,自然,略去了系统有关的。 并非人人都是林砚,能将她的一切全盘接受。 抬手倒茶时,她又补上一句:“所以,林砚想让我和他今早成亲,外人就不敢贸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