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皇上身为国君护天下人,言传身教,皇子们就该护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人人都知皇子府守卫森严,却让歹徒如过无人之境,微臣……” 林砚适时住口,更惹人遐想。 这招祸水东引,把三皇子吓得不轻,若非朝堂之上容不得他无礼,定会破口大骂。 林砚是疯了不成,居然敢字里含间暗示他无能! 他身为皇子,哪有空管这些阿猫阿狗? 不过丢了个人,林砚实在小题大做。 偏偏父王似是赞成,看他的目光藏了审视,三皇子的腰弯得更低了:“父皇明鉴,儿臣……” 三皇子战战兢兢想狡辩之言,皇上却不欲听他废话,沉声打断:“够了,人在你上被绑,的确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有空在这狡辩,不如将功补过,早些找回方姑娘。”皇上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长。 借三皇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和皇上唱反调,只好忍辱负重道:“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朝堂上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已有计较。 皇上为林砚训斥三皇子,他的圣宠可见一斑,如今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好。 皇上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林砚身上,面色稍缓:“此事的确有古怪。” 他负手走下台阶,亲自扶气林砚,话里含着叹息:“为难你了,朕记得方姑娘有颗七窍玲珑心,女子身却不输男人分毫,若是为此而死,岂非朕之过?太可惜了。” 林砚垂眸不语。 肖统兵位于武官之首,正眼观鼻鼻观心,忽然听皇上叫他:“靖国公,你过来。” “是。”肖统兵起身时袍子上布满褶皱,他却视而不见,大大咧咧走到皇上身边,语气恭敬,“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将他的林砚的手叠在一起,话不知是说给两人听,还是说给其它人听:“林砚初入大理寺,许多人不服,办事还得顾虑重重,朕都看在眼里,只有你助他一臂之力,朕才能放心。” 肖统兵并无异议,二话不说磕头领旨。 “老臣领命。” 他自入朝以来就学了一个“忠”自,只效忠帝王一人,即便和林砚之间有过龌龊,也会听君命办事。 可其它人未必会这么想。 比如顾士哲,一下朝就挤到林砚身边,满腹牢骚啰啰嗦嗦,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做此决定。 当初林砚为查账本和靖国公闹了一场,皇上总不会不知吧? 思前想后,他愁容满面,没能压住声音:“若是靖国公怀恨在心,暗中使绊子,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这话不偏不倚让快步走近的肖统兵听见,他脚步一滞,面上闪过不悦。 胡说八道! 他是那些蛮不讲理的人吗? 他按不住暴脾气,立即过去议议是非,然而林砚的回答却像习习泉水,瞬间泼灭了他的怒火。 “你想多了。”林砚和顾士哲并肩而行,宽袖被风拂动,无声一笑,“你这是小看靖国公,更是小看皇上。” “什么意思?”顾士哲追问。 林砚拍了拍顾士哲的肩,语重心长:“靖国公早年叱咤沙场,有情有义,既然是陛下所令,那他不仅不会对我不利,定会竭尽全力,我相信他的为人。” 听到此话,肖统兵心里熨贴了许多。 朝中多的是疑心他的人,肖统兵一向置之不理,可林砚如此信任他,倒让他心口一热。 他并不以为自己偷听人讲话是无礼,当即扬声道:“林公子放心,老夫定不负你的信任!” 背后说人坏话的顾士哲回头一看,面色像是打翻了调料瓶,格外精彩。 这就……尴尬了。 他疑心方才自己所言已尽数被肖统兵耳闻,只敢在一边做缩头乌龟,林砚却坦坦荡荡回了一礼。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肖统兵愈发满意,看他更是顺眼了许多。 另一边。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城门近在眼前时,方映雪却心念一转,调转马头:“我们先不回京。” 路八着实愣了愣,下意识反问:“为何?” 方映雪没急着回来,而是策马到离京城几里的小镇,寻来一家成衣铺,买了几套男子的装束。 这让路八愈发摸不着头脑,又跟着方映雪去了客栈,房门关了又开,后者出来时已换了一身装束。 “如何?”方映雪笑眯眯问。 路八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方映雪已换上新买的男装。 这是一套青色长袍,本就显秀气,方映雪又用布拢起一头墨发,看起来就像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 且她举手投足像换了个人,没了女子的含蓄,更有男子的大气。 不知者一看,不会疑她是女子身。 路八一时竟然无言,旁边的路九震惊拍手,喃喃道:“方姑娘这是要女扮男装吗?” 答案显而易见,方映雪挑眉不语,路九继续唏嘘感叹。 “身为暗卫,出门在外总要乔装打扮,不过大多是换个身份,若要属下男扮女装,定会露馅,论及此道,我们竟不及方姑娘万中之一。” 真是叫他开了眼界! 闻言方映雪总算满意,故作出男子的豪迈,大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咱们继续上路!” 声音竟也学了十足十,虽不粗犷,却如贯珠,很是自然。 如此一来,就更像男子了。 路九叹为观止,三日重新骑马上路,这一路跨越高山平地,几天几夜风餐露宿,竟到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