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端上桌,方映雪迫不及待开始享用。 她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摊贩看了,暗暗腹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公子,用起饭竟如此……豪迈。 赶了一路,定是饥肠辘辘了。 如此一想,他坐在一边好声好气道:“公子慢些,细嚼慢咽对脾胃好,如今到了钱塘,不必再哎呀的。” 方映雪含含糊糊应了声“嗯”。 几人用饭很快,不一会就碗底空空,方映雪打了个饱嗝,用手背抹干净嘴角。 一行人坐着消食,正巧没其它客人,摊贩便陪他们说话,不知不觉谈到城中局势。 摊贩摇着蒲扇,在烈日炎炎下笑出了一口白牙:“几位是要在此地定居?” “有此打算。”方映雪并未把话说绝。 “谨慎些是应该的。”摊贩点头,一幅过来人的姿态,“不过钱塘虽不比别地繁华,却也四通八达,若是几位没什么雄心壮志,倒很适合养老。” 方映雪并不疑他话中的真伪,可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附和几句后,她才漫不经心提起:“我们风尘仆仆来到此处,只想寻个平静地方,安度余生。” “别的倒也不怕,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地头蛇不惧律法,最爱草菅人命,我们又是无名之辈,总是斗不过的,便想问你城里可有这样的人?” 方映雪说完后,就见摊贩面露难色。 看样子是有的,她了然一笑。 果然,摊贩几经犹豫,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此处天高皇帝远,难免会有地头蛇。” 这是避无可避的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京城天子坐镇,无人敢明目张胆放肆,这里却无太多顾忌。 摊贩欲盖弥彰咳了几声,晒然一笑:“不过他们三虎相争,咱们不过是苟且偷生的蝼蚁罢了,井水不犯河水,也不必害怕。”. “三虎?”方映雪挑眉。 一般都是一家独大,这三虎相争,倒是难见。 “对。”这些事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并不讳莫如深,左右已经说了大半,摊贩索性好人做到底,“这里头……” 他用蒲扇一指城门:“自我记事以来,就有三家盘亘在此处,分别是苏周唐三家。” “其中苏家最强,唐家最弱,平日看着一团和气,其实暗地里都算计着呢,弄得城里乌烟瘴气……” 方映雪听到此处,不由打断他:“官府也不管一管吗?” “哪里敢管?”摊贩嗤笑一声,方才老实巴交的性格像露了尖,恨不得扎死话中人,讥讽不已:“那几家人养着兵,数目远超官府,官府和他们狼狈为奸,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供呢,管什么管?” 方映雪若有所思。 打探到此处足矣,再继续深究,反而惹人怀疑。 她自然而然将话题带远,又聊了几句,才结账离开, 门口守卫疏松,随意问了几句三人的身份,便大手一挥放人进城,三人找了家客栈暂住。 洗去满身尘灰后,三人再度出门。 询问过路人,方映雪找到城里最大的苏家赌坊,进了门,里头乌烟瘴气,嘈杂声扑面涌来。 “大!大!大!” “我赌小!” “我今日把全部身家都堵在此处,就堵小!” 更有甚者,还有赌老婆孩子的,一开盖,几家欢喜几家愁,即便输了全身家当,也不敢放肆。 原因无他——四周从早到晚都有带刀壮汉巡逻。 方映雪一进门,就引人注目。 她像个读文识字的书生,与赌纺实在格格不入,又有两人护在左右,更叫人觉得稀奇。 迎着众人的目光,方映雪泰然自若去换筹码。 “一万两银子的筹码。”她将银票拍到桌上。 男人抬起一双精明的眼,将她来回打量一番,并不对她的出手大方感到惊奇,而是问。 “外来人啊?” “是。” 男人哼笑一声,朝指尖呸了口涂抹,数清银票后递给她一堆筹码,便让下一个人上前。 身有千金又如何? 只要进了赌场,千金之财都是用来体验大喜大悲的,腰缠万贯是一瞬,身无分文也是一念之间。 路八饱含忧虑的开口:“姑……”话到嘴边,她硬生生拐了个弯:“公子,咱们真要赌?” 方映雪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路八只好收起一肚子狐疑,方映雪转了一圈,最后在押宝赌大小的桌上桌。 常人进赌坊,那大多输比赢的多。 不过方映雪有美团在身,事先和它商量好,这时志在必得,庄家摇晃着被木碗罩住了骰子,声音又尖又细。 “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 香香探出神智看了眼,脆生生道:“大。” 方映雪便将全部筹码推在大那边,出手之大方,引得身边议论纷纷,她却坦然自若:“押大。” 不知死活的小公子,庄家一开始不以为意。 可一揭开,竟真是大! 四周顿时哗然,这一来,方映雪手边的筹码堆成了小山,借助美团,她后来也是百赌百胜。 不过几个时辰,方映雪的一万两白银就翻了几个倍! 几次过后,那些大手在远处虎视眈眈,疑心她是出千,可方映雪双手又明晃晃摆在桌上,绝无机会。 到最后,她这桌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一边的赌徒只要随她下注,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四周闹哄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