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不远处的田地里,周而复始。
每隔几年那田地里的花草就多几寸,高几分,形形色色的,宋迢说很快就包围了整座房屋。
刚见到宋迢的时,只算得上是伤者与医师的关系,宋迢那么小,就凭一手绝妙的医术在边有些名气。
不附权贵,只凭自己心气救人。成名不久,便被嵇月带回了宗神楼,那么傲气的一个人,还是做了楼里最普通的医师。
从小她便是他的常客,嵇月将他安排在楼里最深地方,每次实验完往他那里一丢就完事。
也因为她每次的伤势都比较严重,不得不多跟他待一段时间。待的时间长了,时来时往,也算是熟了。
他时常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配药煎药,施针布针,闲无趣时,总会提到他的姐姐。
他说,她住在四季如春的地方,山川草木,鸟语花香。
说那个地方还是他找到的。
说她总是会带回来奇奇怪怪的东西,把它们种在屋前门外,周边的药草花卉比外边药店里的都要多,说她到的每一处,那个地方都会从虚无一片到生灵活现。
他提到这些的时候,语气炙热,不似往常那样淡漠冷静。
不过那时候的她年龄还小,比他还要小一些,身上疼的没力气不说,也没有什么事需要说出口的,听着听着眼睛就闭上睡着了。
总是留他一个人在哪里碎碎念。
或许那时候也是在照顾她,毕竟哪有人凭借那么点回忆讲了几年还在讲。
临池渊看她呆呆地,任由自己拉着往前走,停下来问道:“怎么了?真不舒服吗?”
余迟暮摇摇头,说:“只是想起宋迢小时候总会讲他姐姐,会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门前,觉得很有意思。”
临池渊继续拉着她往内院走,声音浅浅地说:“那么小就认识了吗?”
“嗯,不过也不常常见面,宋茧我也一直没见过。”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宋茧,还是在杀死嵇月后,刚出徐织梦那儿的门,便看见远远的,宋迢跑过来向她招手,宋茧远远地追在他后边。
越长大,见的面就越少。受了重伤嵇月也只是叫她拖着让她自己恢复,除非真的撑不住才会叫他。所以常常在自己院子里,一睡就是好久。
没想过现在还会待在一块儿。
他停身在内院里那棵桃树下,那树看样子也屹立百年了,苍劲有力的枝条伸展向上,与在城主府那边正在冒新芽的桃树不同,这树一点绿芽都没有,光秃秃的一片。
可他站在树下,像是这树从未落败过。
这是数不清多少次,余迟暮在望着他时走神。
有时候她都有些怀疑,之前沈雁亭一直对沈妗说的什么“色魔上身”的病,会不会她也染上了。虽然当时听的时候很好笑。
“找到了,要不要挖?”临池渊在进门以后就把斗笠面前的帘子拉开压在耳后了,眼下他正侃侃回头,漂亮的脸一直对着她笑。
“我来挖。”
说完走到离桃树不远处的木屋里拿起一把鸦觜锄,轻轻地翻动树根旁的泥土,动作轻柔缓慢,临池渊就在一旁蹲着看她一起一扬的动作,偶尔还不忘给她弄出来的泥土移远一点。
“你很喜欢喝酒吗?”一旁传来临池渊清冷的声音。
余迟暮动作也没停,想了想说:“喜欢喝倒不如说喜欢藏酒。”
“上次捡到你也是在拿酒的路上,把你捡回家之后手里的两坛酒也忘在哪儿了,估计早就结冰了。”
“藏酒?为什么?”临池渊怔怔地看着她,说:“有人很喜欢喝酒吗?”
“一种爱好吧。”余迟暮放下小锄头,双手一点一点的抹开上面的泥土,酒坛的轮廓就有些许浮现出来了。
余迟暮接着回答说:“宋茧当时告诉我说,就像有人很喜欢藏剑,有些人很喜欢收集珠宝,她很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植物回来种一样,我感觉我跟那些人应该差不多。”
临池渊低垂着眼睛,像是在想什么很复杂的事情,表情很严肃。
听见余迟暮叫他才恢复到一直以来对她惯常的笑脸。
“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喝这个。”余迟暮把手里的一坛酒抱在怀里,还未起身就被临池渊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扶她起来。
都收拾好了之后,还不到正午,看着外边的太阳映照到院子里的每一处,余迟暮松了松肩膀,说:“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说完转头看了看坐在藤椅上,望着那坛就发呆的人。
“想现在喝吗?”她看他望着那坛酒的眼神,很难不问出这句话。
“想事情结束之后,跟你一起喝。”
他淡金色的瞳孔被阳光照得更加清澈,像是寺庙里面金黄色的佛光。
“好啊!你喜欢喝,我藏的酒都可以给你喝。”余迟暮非常慷慨地说道,
“我的酒就在当初遇见你的地方,那边有一处酒窖,还有青云我的屋子外边,还有浮月楼的花魁手里也有。”
“都可以给我喝吗?”身前传来一股低低的,好听的声音,似乎还有一点怀疑。
余迟暮刚想说的再铿锵有力值得信服一些,便看见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微笑着直直地望着她。
随后便传来他悦耳的声音,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说的,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