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芯宝已然自我认知是林君瑜，不指望赵翊如梦中的凌苍一般，会对她施与柔情。
摔落在地之前，便自我较劲儿般地想着，就是摔跤也要用膝盖稳住自己，稳不住也要自己爬起来。
但她的自食其力未遂，赵翊便两步上前将她接住抱回榻上。
然后收回手，两人都是避嫌地偏开脸，看往别处。
林君瑜离了母亲方氏之后，大多时候是由祖母教养，舅舅是五品太史令，也算是浸染于书香门第，她就算不知书，也不至于不达礼，让别人帮了自己还不心安，
就算他们梦中纠缠不清，自己也该看清，恩是恩，情是情，收起那点不现实的小心思，把君子的心和迹分开论。她试着开解道：
“殿下是正人君子，我不会以今日之事赖上殿下，您的恩德，来日……来生当牛做马为报。”
也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打消赵翊的顾虑，但也无法顾虑太多，林君瑜自知现下的情况，只要赵翊带上她，不管什么方式，她都会成为负累。
这不是她所希望的，接着说：“请殿下先行离开，我缓过劲儿，会自行离去。今日，我没有见过殿下，不知您是何人……”
话未完，地上那康南郡王动了动手指，抽了一下，好像周身不适“嘶”了一声，正是要醒转之时。
林君瑜不无紧张，她摸索着身后方才掉落的小刀，心生一计，正要表明，就猝不及防被赵翊一把抱起。
“不如……呃……”
赵翊：“顾不上许多了。”
意外抱过一次了，再抱十分干脆，颇有种顺理成章的感觉。
抱都抱了，二人便默契地不再扭捏，准备过后当作不曾发生。
林君瑜的身体到了赵翊手上，好像没有分量似的。
只见他走路带风，大步流星，经过康南郡王，抬脚起步间，已是将人踹翻到一边，又晕死过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林君瑜都看不见他出腿的动作。
……
林君瑜适才所在的客房，是静云庵后山留宿客人的居室中最末尾的一间，已经算是隐蔽的了，出了那里，往外再走恐怕有留守的耳目。
沿着微斜的小径行至一处密丛，还未停脚，赵翊问道：“你方才说，不如什么？”
林君瑜未答，心说没提议完，已经被带出来了，只应：“殿下放我下来吧，出来便好。”
赵翊却显然想先听听她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不说就不准备将她放下。
眼见他无由来在这上面较上劲儿，林君瑜便直截了当。
“我方才想说，殿下不如把康南郡王扛出来，找个地儿埋了，就不用在臣女此处勉为其难。”
埋了康南郡王这件事，如果不是药劲儿未散，林君瑜是很想亲力亲为的。
她气息不稳，还能话里带些揶揄，赵翊听了出来。
“那我将你带回去。”
“……”林君瑜不语，无措地在他怀里缩了缩，还想故作淡定，眼中的躲闪却出卖了自己。
此处相对于其他地方，不算明亮，但四目相视还是能看出彼此的眼神。
赵翊低笑了一声说：“唬你的，你的家人在何处？”
“我的妹妹，应该在……”
提及家人，林君瑜的第一反应是侍女巧灵。但巧灵多半被林月桐支走，或者扣留在身边，才有她一人在这后头面临屈辱的事。
唯一觉得可靠的巧灵，自己也不知她具体所在。
她只能靠自己。
“劳殿下先将我放在此处便好，我家人应该能寻来，别累着殿下的手。”
这话是提醒赵翊该把她放下了，赵翊会意将她放坐在一块石墩上。
赵翊：“妹妹？我今日见你跟林月桐在一处。”
“林月桐”三个字瞬间让林君瑜警觉起来，害怕他猜着她们的关系，和自己的身份，更担心他把林月桐招来。
“殿下可能看错了。”
“我确定没有。”
“殿下如何确定？”
他只是笑。
“你猜。”
林君瑜不猜，她没有否认的底气。
“听说，县主有一个姐妹，非一母所出，乃林思昭原配……”
林君瑜没想他三言两句就将几乎将自己猜中。
林思昭就是她的父亲，正三品左武卫大将军，更是恒安公主的驸马都尉，但她这个嫡女不是公主所出，林月桐才是，一出生就被封为万乐县主。
这样高贵的、集万千宠爱的县主……
想到此林君瑜只含糊打断道：“县主的姐妹，我怎配得上？”
林君瑜说的也是发自内心的话，但也不摆明了说，不承认，也不算否认，意图以此把他绕乱。
她的反问确实让赵翊思考了一番。
“我不过猜测，你是林月桐，抑或是她姐妹的贴身侍女。”
林君瑜怔了怔，她打扮清素得很，在县主林月桐与一众精致贵气的侯门相府千金身边，确实黯淡。
赵翊这么猜测也没错，她自己往姐妹的身份上想，反而自露马脚。
她依旧不承认不否认，就顺茬儿夸道。
“殿下好眼力，好记性，连一个侍女的模样都能过目不忘。”
“没记着别个。”
“……”
这话说得，要她作何感想。
“真是谢殿下挂心了。”林君瑜提醒自己冷静不要多想，以谢带过即可。
“姑娘和别个不同。”
这句话进一步，让林君瑜的心出现动摇，下一刻，赵翊便又打消她的那一点幻想。
只听他补充道：“别个都坐着，连同庵内的小沙尼都赐了坐，单你站了一个多时辰，确实不同一些。”
确实如赵翊所说，白天她们这些凑热闹的女孩不能参与静云庵内的开光典礼，在两侧长廊设了桌椅茶水，其他人坐着，林君瑜站着，仪式举行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一同处着，林月桐嘴上姐姐叫着亲热，然后就说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