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喜欢凑一块,贴心地将她放置一旁清静清静。
林君瑜也早已习惯。
比起下雨天非要她随车出门,半道说忘了东西,让她淋雨回去取,或者临回府的路上,说车马无法负重,让她下车回头再接,一回头就是一整个下午。又或者,回程故意支开她,车马随从就撇下她走了个干净……
如此种种,让她在一边站着,算是小场面了。
没想还因这般模样惹来东宫太子的特别注意,她何其有幸!但她微微回暖的心又凉了下来,这次不动声色,也不觉得有什么窘迫。
她自我宽慰着,赵翊这么想,她才有个侍女的身份打掩护。于是干脆就坡下驴,承认自己是侍女。
“我们伺候主子的,没有同主子平坐的道理,若不是腿脚使不上劲儿,现下我也肯定不会让殿下站着,反倒自己坐着。”
赵翊说:“是这个道理,主子怎么安排,便怎么顺从不是?”
“确实如此。”
“所以今夜,也是她安排你来伺候安王三子的?”
林君瑜暗暗捏紧藏在袖中的手,有些抗拒这个问题,却没多表现出来。
“我不知……”
她有这样的怀疑,也相信任性妄为惯了的林月桐,在公主的撑腰下做得出这种事,但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
她只说不知,也没有全然否认。
赵翊听出话里的意思。
“看来即使不是林月桐安排,也与她有些关系。”
“有这层关系,又如何?”难道这位太子殿下还能为她这个陌生女子主持公道?
被问着痛处,林君瑜语气不太温和。
“如果真是县主所为,未能如愿,南郡王又受袭,你回去了,怕是不会好过。”
林君瑜不再自作多情地将对方的话当作关心。
但也被他提了醒,牵扯到个康南郡王,结果就可大可小了。县主的下作计谋没有得逞,还是得迁怒林君瑜,接下来又会如何对她。
她除了在林月桐面前装傻充愣,还能有什么其他法子吗?
“那依殿下之见,当如何收场。”
赵翊悠悠道:“今夜无法收场。”
林君瑜心说果然还是得指望自己。
赵翊却意有所指接着道:“这一桌吃饭,人叫你碰了钉子,还要糟了你的吃食,你觉得该如何?”
“掀了桌子!”林君瑜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没法收场,那就把他闹得更大,就好闹得公主县主连同太后,不可开交!
赵翊不由得笑了。
“林姑娘说话十分风趣。”
林君瑜心说不是赵翊引导她如此说的吗,再一咂摸这话,顿时面上表情一滞。
“殿下方才称我什么?”
“林姑娘方才自称什么?提议埋了南郡王时。”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她早忘了。哪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干脆道:
“殿下一早知道我是谁,又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猜我的身份做什么?您贵人多事忙,怎有时间……”
怎有时间同她一个寻常女子一处闲聊?
林君瑜突然想到什么,细细回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将一切串联起来。
赵翊哪里是关心她的身份和处境,不过模糊目的,在旁敲侧击,套出背后将她献给康南君王的人。
至于背后那个人,是何人?
一层是县主,一层是县主的母亲恒安公主,再深一层,恐怕还牵系着太后。
皇帝龙体欠安,太后垂帘协理朝政,正是笼络人心之时。今日以太后为原型塑佛像,并为皇帝祈福的开光仪式,也是她们拉拢群臣站队,笼络民心的一环。
但东宫有储君赵翊,弱冠之年,涉政临朝年纪,也是涉政临朝的时候。
她们做这一切,打的是东宫太子的脸面。
所有人觉得东宫今日该是为此避走宗庙,也有不少公主的党羽等着看东宫如何自处,没想到,他来了。
还一派从容,为皇帝祈福,为着龙体康健而来。
此番高调,一腔孝心天地可鉴,甚至不计较公主包藏什么心思,格局叫群臣百姓叹服。
但赵翊肯定不单单来昭示自己的一片孝心,他不会放任公主太后试探东宫底线,来了,就是意味着正面宣战。
在这场较量中,她林君瑜就是钓大鱼放出的饵。
县主把她献给郡王,一来是为了羞辱她,二来便是为了利用她,为公主和太后拉拢安王的势力。
赵翊救她,不过是把饵从南郡王嘴边揪掉,扰断他们的联系。
以他的城府,怎么可能只满足于此。
方才不就是顺着饵,循着县主这条线,找到公主这根鱼竿。
他今夜,恐怕还要敲打一下那只握竿的手。
今夜……他说:无法收场。
碰了钉子,糟了吃食,就该掀了桌子。
林君瑜恍然大悟:“殿下属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意在何处?”
“想来不会是臣女,是公主……太后……您今夜,还有后手。”
“你可知,妄议朝政权争。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