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辰阳剑山的行事风格。 …… 四座高塔,仿佛阵脚,当空矗立,围绕着一方玉台。 玉台正中,立着黑压压一群人。 修道之人又并非兵卒行伍,站立得如此整齐划一,委实罕见。 其数目也得以轻易辨明—— 因为这阵列纵百横百,正是万人之数。 随着日影移至正中,自第一行左手第一位开始,所有人皆依次上前,往正北方向的高台上行去,迈上九段层叠、每段三百阶的玉石台阶。 高台正中,一个高冠博带、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而立,一根七尺长短的黑木法杖横在膝上。 老者正前方,是一方三角铜炉,炉火活力甚是旺盛,呈现青、紫、红、白四色,时时窜出五六尺高。 却见台阶下之人上前后,不约而同的自袖间取出一物。 四四方方,较之锦帕略大些。 双手张开,自那铜炉火焰之中缓缓移过。 整个过程,须得十五六息长短;但是来人双手、袍服,手中所持锦帕,却并未被焚毁。 不但未被烧坏,那锦帕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一人完成之后,朝那老者一礼,然后便往东北角落的塔上去了。 后来者继之。 煅火,礼拜,往塔中去…… 只是各自火焰呈文的文字,多多少少有些差异。 那高塔之下的正面塔身,似乎雕镂着纵横各八百之数的“壁画”,总数共六十四万之多。 每有一人进入塔中,便有一副“壁画”色泽转亮,好似此物正是一件薄薄的灯罩。 那老者身后,十余丈外,立着六七人。 申屠龙树。 墨天青。 丰渊、明治。 还另有不知姓名的两人。 此时申屠龙树略微靠前一步,似乎心神观察,落在每一人经煅火之后锦帕上呈现的文字上;而墨天青却相隔最远,转首望向东北角落上那高塔。 其余数人,都在小声交谈。 不知过去了多久。 万人阵列,已然经历了十之八九。 墨天青看那稀稀落落被点亮的“壁画”方位,忽然道:“怎地尽是在圣教三十六界天的范围之内?妖族圣祖降世,而且不止一人。总当掀起些风浪才是。看来大魔尊之谕,以为九宗是有胜无败了?” 申屠龙树淡淡的道:“倘观此祭火呈文,早已知之,墨师弟又何必舍近求远?” 墨天青一呆,道:“不知呈文所叙何事,申屠师兄有以教我?” 申屠龙树不紧不慢,随意复述了几篇文字。 墨天青托腮凝思。 原来,圣祖示谕呈文,乃是一道功法。其先开宗明义,斥神道之学为伪,言此法不借外物点化,便无上进之机。然后其法诀文字,却在神道之法中做出二三增删改动,言道按照此法修习,只要诚念供奉,不假于物,亦能真正成就妙道。 哪怕是已然走上神道之路的修者,倘若及时转修此道,亦能收获相似之效用。 功法气机示现于外,与从前的神道修者无有任何差别。 不经上赐亦能成道; 现存的神道修者亦能转修; 这不亚于重新开辟一门大道,不得不令人赞叹,大魔尊法力之深不可测。 一旦横空出世,便是天翻地覆。 可想而知,此法传布,必将以流毒无穷之势,侵蚀神道之根基。 待最后一人自火光之中经过。 那老者蓦然起身,言道:“数位上境大能降世,实有甚深法力,不可轻忽视之。大魔尊固然是洞鉴了圣教气数之微,正是我魔道崛起之机。但那九宗未必就能完好无损。” “只是九宗道术闭门自持,皆是一脉内传。这等自下而上的法子,原也用不着。” “倘我辈若要对九宗出手,大魔尊定然另有更加契合的布置。” “我知你对那人自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思。但是壮大自身,方为正道。” 墨天青难得的颜色一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