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襄一抬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诉说些什么。 秦梦霖微一摇头,澹澹道:“我是什么人?岂会用些名实相悖、心口不一的小伎俩?” “道心内外,本是一体。说不勉强就是不勉强,你且宽心便是。” 木襄这才安心。 黄希音道:“你且在此间修持,勿要多虑。” 随着清光一闪,秦梦霖、黄希音二人自殿中消失。 须臾之后,已然立身于相距甚遥的丹霞玄渚的小筑上。 黄希音道:“她的根脚,当是便给我一种因缘未尽、尚有余味的感觉。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秦梦霖轻轻一点头,道:“我知道的。” 秦梦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木襄”并不是纯粹的人身血统,而是人身中掺杂着草木精怪一类的血统。 当今的紫薇大世界,草木精怪一类,在近道境以下算是极为常见的品类;其中流布于修道人左右的,委实为数不少;但是从最顶尖的门户来看,此道却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莫不是如武道这般,暗藏封印秘地,精怪之属,也有高层次的传承? 此念在秦梦霖念头中闪过,但是立刻否决了。 如果这一修道体系能够强盛到掌握许多不为人知的阴阳洞天的程度,以如今归无咎的感知能力,不可能全无感知。而这样的大势力,也不可能避开紫薇大世界的争局。 到了她和归无咎的层次,只要在道术范畴之内,未察幽玄的角落或许有之,但是绝对没有天外之新天。 正思量间,秦梦霖忽然神色一动,望了黄希音一眼,道:“你师父也来了。” 出言之时,两枚手指轻轻向前一点。 两点气机一融,立刻化作一道门户;然后一道清光从中遁入,显化身形,正是归无咎。 此等法门,自然不能随意接引。 事实上,归无咎的这道分身,刚刚已然立在越衡宗宗门之外,只是和秦梦霖传讯之后,并未选择直接进入。 暗中潜入,却并未和越衡宗任何一位同道招呼。 归无咎的护持之法已然做到绝对,纵然不欲为人所知,但是换过面目后光明正大的在越衡宗内行走,断然无虞。 只是今日有些特殊,秦梦霖已然动用阴阳道秘法将这里前因后果遮掩一回;若是和梁真君、文晋元等人相见,又多出一个人,等于要再涂抹一次。 黄希音上前见过。 秦梦霖道:“人已经找到了,是希音新收入门的徒弟。” 旋即便将方才经历之事,细说一遍。 黄希音妙目一动,道:“既然卜算到两处,一处是我这里,一处是石墨师弟那里。我这里不成,那一头或许有结果。” 秦梦霖手指微动,似乎在闭目推演。 稍后一阵,秦梦霖沉吟道:“只怕那里的情形,和这里是一样的。” 黄希音惊讶道:“师父是说——石墨师弟的卜算缘由,同样也是落在结识了一位木襄这样根脚的人;纵然去问,那人态度也是和木襄相同?” 秦梦霖缓缓点头。 其实这也要看那人和石墨关系远近。若关系普通,只是“相识”,那未必需要考虑他本人心意,直接以秘法探询便是。但秦梦霖既如此说,有可能那人,依旧是如木襄这般,和石墨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非得尊重其本人意愿不可。 归无咎抬首望天,想了一想,道:“且行且试——如何?” 秦梦霖、黄希音都是心中一动。 且行且试…… 归无咎缓缓道:“梦霖你说得对。事情极有可能如你预测的那般,那人也有同样难处。但是我心中又有一预感,若是这两人相见,当有奇妙的缘法变化。” 归无咎的办法,赫然是带着木襄,去寻石墨,和石墨那里的“线索”相遇激荡。 非道心通彻、无所不至,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秦梦霖道:“也好……” 秦梦霖忽然眉头一皱,感应袖中一物,思索有顷,才缓缓道:“是梁真君传讯,问我拿一个主意。” 归无咎目光一动,道:“何事?” 秦梦霖道:“有人来了……” “不如你给他拿这个主意?” …… 千绝峰道场。 依旧是文晋元、韩太康、沉湘琴、游采心四人。 此时此人依旧是严阵以待的架势,但是和对上墨天青之时相比,大约是稍稍放松。 四人正当面,同样也有一位功行甚是卓着、不在四人之下的近道真君——其人面色发黑,一身蓝袍,气度以速度沉郁为主,迥异于墨天青的开合变化;正是原陆宗,穆暮。 文晋元平静言道:“穆道友此行前来,有何见教?” 韩太康面色,却是颇有玩味之意。 当年九宗表面上关系还过得去时,经由各自的内传送阵同行,本是极为寻常。但是自分裂成两大阵营、深自戒备之后,这样的情形便少了;除非明面上以宗门名义进行的公事交往。 除了这一场合,其余如四御门与辰阳剑山之间、越衡宗与缥缈宗之间固然行走无碍;但两大阵营之间,却极少联络了。 但方才秦梦霖、黄希音去后未久,越衡宗传送阵处却忽然传讯,言道原陆宗穆暮来了。 言明来意,并非有任何宗门公办,只说是他自己“道心所指”。 穆暮这一手,还真出乎梁真君等人意料;若是己方婉言推拒了,岂不是他自讨没趣? 正好秦梦霖在此,沉湘琴言道,是拒是纳,不如问一问秦梦霖的主意。 于是,越衡宗内,又多出一位不速之客。 穆暮皱眉道:“墨天青呢?” 文晋元、韩太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