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妈妈,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小梨子分数就在那儿,鹭城他想去,分数也适合,可小花那么高的分数是不是可惜了……”
……
“真不跟我们一起去?”
平安站,小梨子已经拉着小花进了检票口,拿出身份证,方蔷回头看着身后的他,忽然就有些不想离开。她脚上的鞋子在地上无意识摩擦着。
“孩子就开这一次学,不去会遗憾的。”
他看着西方,像是看到了那洁白的雪山,那金色的庙宇,那无边的草原,他忍不住笑了笑。
“妈这两天会跟她丈夫一起去鹭城找你们。至于我,你知道的,黎明基金会今年最大的项目剪彩,我肯定要去的。”
“真搞不懂你,剪彩再重要还能有小梨子重要,我堂堂基金会形象大使都可以不去……”
知道改变不了他的安排,可方蔷还是忍不住想要发泄自己的小小情绪,于是无视那边不断喊着自己的小梨子和小花,声音愈发滔滔不绝。
然后僵住。
“这些年,谢谢你了。”
抬起头,看着眼前他脸上的细微绒毛,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方蔷身体近乎僵硬。
上一个拥抱,已经久远到她近乎记不得了。
指着车站不停催促发车的喇叭,他轻轻松开她,把车票放在她手心。
“不是的,不需要谢谢。”
时间已经要来不及,可她还是要对他说。
“这些年,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候了。”
催促的铃声依然在响着,方蔷被小梨子拉进车站,她忍不住回头,他还在那里冲他们挥着手。走进廊道,他依然挥着手。进入车厢,他依旧挥着手,他在灿烂地笑着。
这些年,他都没有笑过。
汽笛响起,他渐渐变成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渐渐消失。
……
“妈,你是得多爱爸,从上火车就一直深思不宁的。这才分开一天,要是分开一周、一个月你可怎么办?”鹭城大学隧道里,肩扛手挑的新生家长,满脸好奇看着隧道两旁涂鸦的新生,敲着架子鼓唱着歌的学姐学长,小花满是好奇,哪哪儿都看不够。小梨子被小花拉着左点点、右看看,他对这些兴致不大,转头看向身后拿着手机,眼里满是犹豫的方蔷,喊她,“别看手机了,他这时候都该到那儿了,帮小花讲讲这里的涂鸦。”
“这儿不止是连接宿舍和食堂,还是我们这些艺术生的展示平台。曾经我和你爸爸每天都要经过这里,这些涂鸦就有我们同学画的,你看这里……”
说着说着,方蔷忽然呆住。
“我、爱……”
跟随着方蔷的视线,小花一字字读着,她忍不住看了眼李梨,然后看到李梨同样看着自己,他跟着读。
“你。”
“不是,我不爱,是他这么写……”
看着小花。小梨子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甚至急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是,我爱……”
“没关系的李梨,我知道的。”
看着手足无措的李梨,小花忽然笑了下。
“我喜欢这里,也喜欢你。”
于是李梨的无措消失。
原来她也是这样想的。李梨忍不住笑了,他指着旁边。
“这谁画的鱼,这么丑。咦,肚子里还有……字?”
“什么字?”看他突然噤声,小花凑到李梨身边,轻声读,“李……李想......?”
他们同时看向方蔷。
“这什么颜料做的,都这么多年了,还在这儿。”
从旁边的女孩儿手里拿过支画笔,方蔷三两笔勾勒出一只飞鸟。
这些年修身养性,她早已不是曾经的方蔷,不止是舞蹈,音乐、绘画她都已精通,刚想把笔还回去,她便看到手机上忽然亮起的屏幕,摁下接听键,那边的声音说。
“你好,是李先生的家人吗?这里是塔公救援局……”
“原来你还是原来那个李想。”
把电话递给李梨,她说不出是喜是悲,或者是已经没有了丝毫情绪。
她笔端往上一抬,鸟儿便飞向了天空。
虽然悲伤,但李梨还是强撑着看向方蔷。
“妈,你还好吗……”
旁边的乐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依然在弹着,唱着。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
『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重温几次』
『结局还是失去你』
“我没事。”
她再添一笔,于是鱼儿俯首。
“他只是,回到了他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