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同她一样,最近都不得空去怡云宫么?
不过这个想法只维持了短短几瞬,姜泠抬步与赵康擦肩而过时,目光瞥见他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顿。
也只是一顿。
待走远了好些距离,她才终于回想起来这份奇异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若没猜错,这应当就是宫宴那日,岑岩曾亲自引荐给皇帝的面具男子。
他会出现在宫里倒不奇怪,只是……为何是跟在赵康身边?
姜泠蹙了蹙眉心,心底生出些莫名的不安,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只加快步子往晟安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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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找到了。”
御听司,门外一名男子大步走进来,身后紧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担架。
他行过礼后便侧身让出身后的东西,道:“东宫出事后他就逃了,只是运气实在不好,回乡路上竟意外掉河里淹死了,还是当地农人恰巧发现的。”
宋怀听着回禀,目光落在担架的尸身上,很普通的眉眼,微胖的身形,皮肤大概因长时间浸泡而变得有些肿胀,泛着异样的白。
“带去让仵作验验。”宋怀淡淡收回目光。
下属点头应是,抬着担架离开了。
宋怀站在案前,无声拧眉,那日姜泠说太子提起过东宫一名叫平福的内侍,他当日就派了人去查,却不料对方早已出宫,甚至连京中都查不到他的踪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找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底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是“意外”落水,可至于到底是不是意外,其中却颇值得深究。不过这倒也恰恰说明了,那内侍的确是有问题的。
不得不承认这背后之人的心思确实深远,寻常人杀人灭口大都是就地处理,他却敢将人放了这么远才动手,虽有风险,却也的确落得干净。
宋怀眸光暗了暗,那内侍的尸体,恐怕多半是验不出什么了。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下属再来回禀,便说没发现任何异常,人的确是溺水身亡的。
宋怀闻言,没说什么,只抬手让人退下了。
林安倚在墙边似笑非笑:“看来是出师不利啊。”
宋怀抬头看他一眼。
林安:“怎么?”
坐着的人淡淡收回了目光:“林相近日,已经在开始找府上离家多年的二公子了。”
顿了顿,接着道:“他多方打听不得,已是求到了御听司头上。”
墙边人嘴角的笑意骤然凝滞。
宋怀不紧不慢:“林家树大根深,想必也是提前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无论如何,毕竟是自家的血脉,他们自然是要找回去的。”
他勾起了一个近乎残忍的笑:“为此,林相可是开出了百两黄金的条件。”
林安终于彻底冷了脸色,狭长的凤眼淬着寒光:“宋怀。”
“你还当真是会恶心人。”
宋怀面色分毫未变。
良久,对方终于不耐地啧了声,像是妥协:“说吧,要我干什么?”
宋怀提笔写下一个地名,起身将纸递到了他面前:“那内侍还有家人,兴许留下了些痕迹,你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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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泠从晟安殿出来,已近黄昏。
脚下的树影被夕阳拉得老长,一直走出很远,她才终于敢轻轻呼出一口气。
“明鹊。”她把微微颤抖的手伸向身旁的姑娘。
明鹊连忙一把握住了,稳稳地扶着,蹙起的眉间满是担忧。
姜泠不说话,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很慢地往前走。
方才在殿中,她将自己擅闯昭宁宫求见皇后一事一五一十都坦白给了皇帝,她本认真想过,要如何找一个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借口,最后却恍然意识到了两个字,帝心。
皇帝不喜皇后,连带着也不喜太子,他自私、伪善、独断……却无可否认,他也终究是一个精明的帝王,所以姜泠选择了说实话。
她说自己感念皇后昔日照拂,不忍见她这般境地,一番认错示弱过后,又状似无意地提起,是因听宫人传言太子罪名板上钉钉,大势已去,皇后心灰意冷,这才怕皇后想不开,不顾皇命闯了进去。
她在赌,赌比起这对身处谋反风波中的妻儿,皇帝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权威。
所幸,她赌对了。
哪怕皇后和太子的命运再不足道,那也是他的发妻和嫡子,倘若有旁人敢越过他这个皇帝去下定论,那就是在打他的脸了。
皇帝最终只是罚了姜泠禁足,并减去半年的月例,不得不说这的确已是极轻的处罚,比起原本预料中的,姜泠甚至不放在心上。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管这皇帝心里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后续又会不会再反悔,她现在都不想再考虑了。
眼前昏黄的光影落了满身,姜泠有片刻的恍惚。
梦中,先出事的是皇后,堂堂六宫之主被陷害入了冷宫,而太子禁足。如今,一切却都像是颠倒过来了一般。
姜泠不自觉牵了牵唇角,笑意却有些苦涩。
这份悲伤并没能维持多久,在推开宫门,看见里面坐着的玄色人影时,姜泠呼吸顷刻间停滞了一瞬,下一秒,又变为腾腾怒火,灼烧过她心口的每一寸。
明鹊愣在原地,瞪大了双眼,像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璟王殿下。”姜泠深吸口气,慢慢地开了口。
坐着的人便动了动,同样很慢地回过头,对方选的位置极好,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窗落在他身上,他一回头,整张脸便都沐浴在暖色的光辉里,温柔地不像话。
天生多情的眼眸朝她一点一点地看过来,不得不说,这样的一副场景,当真是很美,简直美极了。
可姜泠眸色冷凉,眼底没有半分动容。
“泠儿。”赵璟朝她轻轻唤了一声,嗓音沙哑低弱。
他站起身,步子不知为何有些摇晃,高高大大的人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
姜泠却在对方指尖要碰到自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