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出了口恶气,杨念尘心情好了不少,一天下来和几人仍是有说有笑,也没再听到什么刺耳的议论声。
晚上放学,寒意兑着夜色被放学的吵闹声撞破,往年这个时候,江城已经要下雪了,今年看来是要迟到了。
“念姐,你要走路回去?”秦皓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冷的天,他在户外多待一分钟都觉得寒风已经刺进骨头深处,况且这个点她一个女生单独回家还是很危险的。
“没事,我之前走过,就当是散心了。”杨念尘脸上挂着笑颜。
傅炽诚垂眼盯着她,眸里有探不尽的深邃。
她撒谎了。
“这怎么——嘶”秦皓还没说完,几个男的立马给他递了个眼色。
秦悦立马会了意:“噢,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念姐你小心!”
“行,我知道了。”杨念尘点头。
跟几人道别后,杨念尘开始往家的方向迈步,MP3里放着最近的流行曲《如果可以》,她只戴了一只耳机,方便留只耳朵注意周边的动静。
虽然没走过夜路,但安全警惕性她还是有的。
冷意刮过来,她还蛮喜欢冬日,那种萧条冷淡的天气让她觉得格外舒服。
几年前开始她认为最惬意的就是坐在书桌前看书写题,只开一盏暖色台灯,旁边点了杯木香蜡烛再配上一杯热咖啡或可可,寒冬中冷风隔在飘窗上呼呼的吹。
察觉到有脚步声,杨念尘警觉起来,加快步子,再细听,又顿下。
是熟人。
“傅炽诚。”她淡声回了头。
少年知道自己被发现,也不躲,不紧不慢走过来。
“跟着我做什么?”杨念尘狐疑的盯着他。
“不放心。”他也不绕来绕去,干脆直说。
杨念尘低头,他在上方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只得问了句:“还好吗?”
“还行。”杨念尘转回身,继续缓步向前。
不是没事,是还行。
他跟上去,怕影响她,没再开口。
这条她每晚回家的必经之路,所属江岸公园中。
一日之计,能听见四面汇集的鸟鸣。黄昏之时,会有很多人来散步,一年四季,周而复始。但现在,是这里最为寂静的时候。一畔江水仍在流动,树叶晃动,些许白灯为夜归的人们照亮路途。
倏地,她在滑坡草坪前停下,望向流动的银波,曲腿坐下了。
傅炽诚静静站在她身后陪着她。
许久,她开口,眼睛出神:“傅炽诚,我今天是不是像个疯子?”
杨念尘细想起来,这似乎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失态,与其说失态,不如说是失控。真就跟个冤鬼一样,觉着有些丢人。
“挺好的。”他淡声。
“什么?”杨念尘有些诧异,转过头,只见他缓缓在自己身旁坐下。
“你的情绪之前都在为别人考虑。当有人给予你东西时你总觉得你配不上。这和你以前有关。对吗?”他转头看她,缓了缓神色,眸里只剩一滩柔情。
连发火都要考虑别人,这么乖做什么?她今天难得自由了一回,她的癫狂,是她压抑了不知多久,内心最底端的畸形花。
可即使是畸形花,仍有它独特的美感。
杨念尘不说话,风还呼呼的吹,吹得她喉咙发涩,吹得心脏想要把胸腔震碎了。她低着头,死死咬紧牙关,想把在眼眶里流转的泪花逼回去。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当有人真的懂我时,我才真的碎了。
“以你的待人,我觉得你是应得的。”
“别把自己看做尘埃,你是别人的星星。”
“我希望你自由点。”
因为你是我的星星。
少年低沉着声音,注意到她闪动的泪花,抬手抚在她背上,一遍又一遍顺下来,抬头看着银波流去的方向,等她将心底的压抑消耗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她用闷哑的声音道:“傅炽诚,有火吗?”
傅炽诚一顿,皱眉:“你别碰。”
“就一根。”她撇着嘴,那双水汪汪的丹凤眸看着他。
“不行。”他有些动容,但态度还是坚决。
“拜托。”
“不行。你还没成年。”
“你不也没成年?”她忘却了上一秒的不愉快,打趣道。
“老子男的。”傅炽诚冷不丁道,“明天给你带抹茶拿铁,你别碰。”
“也行。”杨念尘认命般点点头,起身道,“走吧。”
看了眼手机,他抬头:“我送你回去。10点半了。”
他车就放在一旁不远处,一开始觉得麻烦,现在倒是觉得方便。
杨念尘乖乖坐在后面,因为开车,风大了不少,她缩起头避了避。这一幕,被他在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
傅炽诚也不多问,放缓了些速度,杨念尘家离这不算远,以这个速度到家,只需要五六分钟。
察觉到速度放缓,杨念尘不由抬头看向他,侧颚棱角分明,柳叶眼时常透出一股子不以为意的韵味。
忽地,她脑海里忽然想起刚刚坐在草坪发生的事,心在蹦着,侘傺了一瞬,突然也想沉沦其中。
到楼下,杨念尘下了车走进院子。
“回去拿冰敷一敷。”他淡笑着,想起刚刚杨念尘委屈巴巴的模样有些心疼和好心。
真像只猫。
“知道了。”杨念尘没好气开口,开了门锁,她遽然回头,笑着,“明天见。”
“明天见。”
少年只觉得是心底的情愫促使他第一次做出这种事,当是甘愿付出不求回报。却不知道在无声中,女孩对他动心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继前两天杨念尘的事情在年级里掀起一阵风波后,不少人对她远而避之。
她倒是整天一脸无所谓,反正班里除了秦悦傅炽诚那几个她不见得有谁对她好,底下那些虚伪,她是看得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