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折原临也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折原双子开始了她们的假想未来嫂子拐带计划。迟钝如岫野椋是无法察觉到两个小女孩的险恶用心的,她本身并不反感小孩子——或者说对他者的极度钝感使她并不会单纯地为他人的指向性言语和行为感到困扰。
三个人在咖啡店里点了甜品。而在这一段时间内,折原舞流已经凭借同折原临也一脉相承的嘴上功夫把岫野椋的基本信息全部套了出来——甚至包括三围。岫野椋甚至称得上“喜欢”和这对眉目清秀、性格迥异的双生子相处,于她而言是很新奇的经历。
这也是日常的一部分吧。她想。而在离开咖啡店后,岫野椋不得不面对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要怎么联系折原临也?难不成得找警察帮忙?或者,干脆把她们送回家?
三个人沿着商业街漫无目的地闲逛,折原舞流和折原九琉璃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岫野椋则陷入了苦恼的沉思。忽然,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有事吗,九琉璃?”折原九琉璃平淡的目光中露出关切的意味:“没问题?是不是累了……”岫野椋呼出一口气,捏了捏九琉璃的手:“没事,我不累,谢谢关心。”
“口渴?”折原九琉璃指指街对面的自动贩卖机,“我去买饮料。”
“也好。”岫野椋掏出一把硬币塞给她,拍拍她的肩,“麻烦你了,随便买点什么吧。”
九琉璃点点头,向街道对面跑去。
——扑通!
毫无征兆地,岫野椋的心猛跳了一下,不安的感觉落在滚油上的一颗火星,刺啦一下燃烧起来。倏然间,远处传来一声长吼。
“临——也——哟——给我站住!!”
“站住才有鬼啊,笨蛋小静!”
岫野椋脑壳一凉,旋即转身,入目的是两个追逐着靠近的身影,心中警铃大作——
来了,来神两大恐怖分子的拆街大战!
经验丰富的池袋市民们在看到这两位尊神的时候,已步调一致地选择退避撤离。要知道就算是高中生,这两个人的杀伤力也无以估量。岫野椋瞪大了眼睛,她的日常,于此再一次面临巨大的冲击。
折原临也身手敏捷、轻巧自如地躲过后方穷追不舍接二连三投掷而来的大型物件,时不时扭头砸回一两句尖刻的嘲讽;而平和岛静雄如传闻所言,伸手握住了路标的铁杆,一咬牙,将其像拔萝卜一样连根拔起,全力扔出。
“去死吧跳蚤喔喔喔喔喔喔!!”
“咦?阿临哥又在和静雄先生当街乱斗了吗?”折原舞流从精品店里钻出来的时候,恰巧撞上这一幕。
折原临也全无惧色,单臂后手翻落地又接上一个利索的后空翻,轻而易举地闪过:“单单这种程度是伤不到我的哟,小静。”但是他转过身的时候,一脸游刃有余的表情顷刻间被惊愕和恐惧狠狠扭曲了。与他的呼喊同时响起的还有舞流声嘶力竭的尖叫——
“九琉璃!!”
“九琉姊!!”
折原九琉璃正不偏不倚地呆立在那支错失了第一目标的交通导向牌的落点,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眼睁睁看那杀器当头袭来。此时此刻,折原临也引以为傲的大脑一片空白:那种力道和速度,九琉璃毫无疑问会暴毙当场。折原临也身为一个无神论者,竟然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死神朝他露出了毛骨悚然的微笑;而回应他歇斯底里的呐喊的,却是突兀地在视野里振翅飞过的青莲色蝴蝶,一下子恍惚了折原临也的目光。
岫野椋很清楚她抬腿的时候已经晚了,可她抛弃了犹豫、抛弃了顾虑,甚至抛弃了思考,仅仅凭着身体的本能用力蹬地,朝九琉璃扑了过去。
年幼的孩子、脆弱的躯体、还未绽放的心——她在折原九琉璃的身上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东西,几乎是强迫性地令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粟楠茜时的感觉。那是在创伤经验后贴合着潜意识的巨大缝隙狡猾地根植进来的意识。
——幼弱的小女孩,是我守护的对象,是我肩负的责任。
——哪怕打破日常、舍弃一切,也必须由我来替她承受伤害。
路标以难以估算的速度飞来,近在咫尺。岫野椋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她的指尖触到折原九琉璃的衣服,立刻使劲抓住,拼命朝自己扯过来。
不行,这样子还不够。她咬紧牙关,伸手扳住九琉璃的肩,艰难地侧身,把九琉璃按进怀里,她的重心已经降得很低,单膝跪地,没有办法再做出哪怕一毫厘的移动。
哐!她只觉得头部遭到重击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合上眼睛的前一秒,她听见折原舞流大声叫她的名字。
岫野椋直接承受了那一击,抱住九琉璃被砸出去三米远。折原临也清楚地看见殷红的鲜血从她的额角喷出来,洒在地上,滴滴答答开成一路斑驳凄艳的花朵,触目惊心。那滩血泊映照在他的瞳孔里,染红了整片天地。他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绞痛从四肢百骸涌起,压迫着心脏,让他猝然窒息,几乎两腿发软跪倒在地。
“阿椋姐!!九琉姊!!”舞流冲上前去,九琉璃也缓过劲来,翻身从仰躺着抱住她的岫野椋身上滚下来,急急抓住岫野椋的手,脸色惨白,吓得哭出了声。
岫野椋脸上鲜血淋漓,已经昏死过去,对于双生子的哭喊毫无反应。折原临也这才回过神来,奔过去蹲下身迅速摸了一下岫野椋的颈侧——还活着!他又简单检查了一下岫野椋的伤势,果断命令道:“舞流,给我手帕。”
“啊,手帕……!”折原舞流忙掏出一条帕子递给他。折原临也用手帕缠裹住岫野椋额角冒血的伤口,一手环住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弯,把她抱起,继续有条不紊地给出指示:“来不及去医院了,九琉璃,把她的背包拿上。舞流给新罗打电话,让他和他父亲做好准备,我们马上把人送到岸谷森严的研究所里去。”
临走之前,他回过头,蓦然露出恶毒而狰狞的微笑,如同在诅咒什么似的:
“小静啊,如果她出事了,你我要各自背负一半的愧疚。”
“我说临也,你和静雄两个人再怎么闹腾也该稍微把握一点分寸吧?”岸谷新罗站在疗养间外,用老妈子式的口吻絮絮叨叨,而折原临也破天荒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