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在举行典礼时所持。
常溪暂时忘却肉身的痛楚,内心喜不自胜。
六玉终于打破长久的沉寂,青圭恰在她蓦然回首,灯火阑珊之处骤然现世。
只是江南四郡六州,青圭之位不算明了,如需找到确定方位,她必须再次进入女鬼所在之处,寻找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
常溪两指轻挥,用灵力操控妆奁之内的青玉簪,簪尖应声落地,扎破坚硬的青石板,插在图案中央的青圭纹样上。
片刻,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动。
白玊看着常溪满面疑云,问:“怎么了?”
“方才我被一来历不明的女鬼拖入水中,这青玉簪本是神器,能查探女鬼的位置,现下怎的没了作用。”
常溪摇摇头,钻进被窝内妄图捕捉一丝暖意,明明是三伏天,然而她的身体寒若冰霜。
“小姐!”小月在察觉到异动,连忙赶到常溪房内。
她看见常溪惨白如纸的脸色,心下明了,她家小姐在族里与厉鬼纠缠之时,总受这般折磨。
常溪侧过身背对着两人,把他们晾在床前,冷冷丢出两个字:“出去。”
眼前骤然亮起的火光正在渐渐熄灭,突然出现的线索无关痛痒,青玉簪无法与青圭呼应,方才那片刻希冀立即消磨殆尽,痛感如洪吞噬她的全身。
小月一步三回头,她明白自家小姐的脾气。
往日里,常溪即便是手上破了寸嫩皮也要寻父母哭诉,引得父母嘘寒问暖。
后来的三年里,她的伤病,于心于身,皆无人过问。
唯有名贵的伤药补品如流水般送来,她弃在案边任其堆积成山,仿佛还昭示着她是个受尽宠爱关怀的孩子。
似今日这般的无数夜晚,常溪只有繁星皎月相伴。
她负伤卧床,拼尽一身力气去抓住床边清冷的月光,漆黑里唯一的明亮从她的指尖悄然溜走。
常溪也曾终日期盼有人抓住她的衣袖,带着她走出无尽的暗夜。
后来,她偶尔回望,生命里那些自以为无法熬过的时日,都是她拉着她自己在拼命向前。
她才是真正救得了她的人,与其求人渡己,不若乘舟自渡,渡河而死又何妨。
常溪听到阖门的轻响,缓缓闭上眼。
罢了,她的生死无人在意。
门枢转动,阖上的门再次打开,熟悉的叩门声响起,白玊端着安神汤进来。
“小月跟我说你不需要伤药,也不喜他人照拂,不过我觉得你今夜会很疼,喝了这碗安神汤吧,终归能睡得好些。”
白玊将安神汤放在常溪床边的案几上,触手可及的距离,她不会费力。
他按着融暨的方法去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白玊费心思忖,若要利用常溪,第一步就是要攫取她的信任。
若作为一个下人,要攫取主子的信任,分寸得当,又细致入微的关怀体贴必不可缺。
常溪无言,待白玊出门才翻过身,撑起身子望着那碗安神汤。
须臾,她还是端起那碗汤药送到唇边,双手一顿,感知到了什么。
黄泉之气。
常溪没有想到,白玊竟把自身灵力渡进了这碗安神汤里。
连常溪自己都未察觉眼底的那片柔和,她端起安神汤一饮而尽,饮毕,舔着干涩的嘴唇回味。
味甘,安神汤里还放了少许饴糖,清甜压过了汤药的苦涩。
一夜安稳,不知是否是那碗安神汤起了作用,她虽醒的早,精神尚且充足。
身上那些骇人的血洞已经愈合,还剩下嫩肉长出会留下的疤痕,胸腔内新生出的心脏跳得安稳,将温热的血流送到她身体的每处角落。
常溪本想贪睡片刻,奈何窗外实在吵闹。
细听,是唢呐悲歌,是铜锣震天,是街号巷哭。
“我的儿啊,你为何去的这般凄惨!”
“我的妻啊,你告诉为夫,到底是哪路歹徒伤了你?为夫拼将一身剐,也要替你报仇雪恨!”
一夜之间,清南郡之内莫名惨死之人数百,北邙新冢累累,丧车辚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