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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期(1 / 2)

老太太乎感背后凉意沁骨,拢了拢织锦的披风:“阴气重起来了,你起来吧。”

常溪跪谢时,脚边一小方日光正在逐渐收回,天空被阴云吞噬,雷声大作之间大雨倾注而下,从天象而观,确是怨气积聚的情形。

“祖母,我看天象,楼下那人不是胡说,附近确有厉鬼杀人,且昨夜孙女更是撞见一住客在院内游走,看上去颇像中邪之兆。”常溪道。

老太太被嫱嬷嬷扶着起身:“随我下去看看情形。”

常溪跟在老太太身后,还未到楼下去,同行的常家侍卫已经上来接了:

“老太太,方才有人诳语厉鬼杀人,我等已经去确认此事,眼下那死者的尸体就在院中放着。”

老太太给常溪递了个眼神,常溪应下,进到院中,拨开层层人群,老太太一行人则回房中静候,莫叫死人冲撞了尊贵的常家主母。

儒生的尸体被白布披着,常溪挽起袖子正要掀开那布一探究竟,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姑娘家的,怎可当仵作。”

“这小娘子,以后怕是没人要了。”

“我们镖局里的娘们儿都没她彪悍。”

常溪回头,狠狠瞪了一圈,光靠眼神往人群里下刀子,人群立马噤声,其间有些人面生的很,应是附近赶来凑热闹的乡民,店家和老板娘就挤在那人群之中,缩着身子满目恐惧。

常溪这才有心力去查探一番。

儒生的面部呈现近乎宣纸的纯白色,尸体已经发僵。

而常溪上一次见到儒生是在昨天夜里,就算山间夜里阴冷,尸僵也不该严重到如此地步,如果这样推算,儒生应该在昨日傍晚,也就是在饭桌上见到他后不久就身亡了。

这样的推断显然并不成立,尸体面中赫然摆着墨黑的“由”字,笔画粗糙用墨也没把控,黑墨在儒生脸上乱淌,只能大致辨认出字形,儒生咽喉上竖着一杆毛笔,致命的伤口处被黑墨侵染,很难判断流血多少。

从这一点来看,常溪夜里就跟儒生正面交手过,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儒生表面与常人无异,周身生气犹在,面上的字和脖间横插的毛笔更是不存在,若从那处毛笔造成的致命伤来看,儒生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她晕倒后。

常溪不自觉皱起眉头,方才她观天象,加之昨夜的经历,她已经肯定是厉鬼作乱,部分厉鬼若残存的神识强烈,不排除有操纵生人的能力。

以常溪先前诛杀厉鬼的经验看来,厉鬼因为的怨念是因无法满足之事而生,所以在杀人时目的性极强,往往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比如飞花楼花魁之死,就是被嫉妒其美貌的女鬼残忍杀害,再比如赵代荷见华儿前途无望,会归咎于李宗泽,一举杀之。

这样的厉鬼杀人,不论是动机还是手法都直截了当,根本不做过多迂回,常溪只需从尸体上稍加推断就能判断厉鬼采用了什么法子。

反观儒生的尸体,常溪就连死亡时间都难以推断,更别说死亡动机。

常溪掩上白布,为了不让更多人牵连进来,她必须让在这客栈里的人越少越好,正经道:

“大家听好了,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是厉鬼所为,我乃迎汝观狗玊道长亲传弟子,最是能探知附近鬼魅,我劝各位速速离开此处,莫要被这作乱的恶鬼盯上了。”

常溪胡编乱造了个名头,所谓【迎汝观狗玊道长】,完全是白玊之前说的那句“我自迎接汝”和他的名字瞎拼的,至于那个“狗”字么——

全是常溪个人意愿。

迎汝观?狗玊道长?还是苟书道长?

好像没听说过,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附近竟是有恶鬼杀人!

众人见常溪的眼里满是诚意,顾不得质疑,这样的解释才合乎常理,否则哪有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居然不怕尸体自告奋勇去当仵作的,他们不能不听信道姑的肺腑之言。

围起来的人群一哄而散,包括那些佩刀的镖局壮汉们,都顾不得收拾自己的行装,抄起押送的币物就跑。

“诶!镖师莫走!”常溪叫住他们,那些人镖师满心逃命哪听得别人叫喊,常溪又连喊了几声,他们才慢了步子。

“道姑这是何意,别害兄弟们丧命!”领头的镖师竖起眉毛,话里面上都没个好气。

常溪直笑着摆摆手道:“哪能啊,我是想奉劝各位镖师,那厉鬼最爱钱财,可莫要因一点币物,害了自身性命。”

若舍下这些需要用担子挑着的箱子,镖师们自认逃命是容易很多。

惊慌失措之下,一个个镖师都打开箱子,把箱中的珠宝金子往怀里揣,准备能带多少是多少,撇下实在带不走的大物件,只能自认倒霉。

“蠢笨如猪的东西。”领头的镖师一声喝住,那镖头不屑,摸着刀靠近常溪:“道姑可莫要诳人,若那厉鬼真爱钱财,你说说那它为何先杀那穷儒生。”

镖师们听了镖头的分析,才逐渐停下手来,的确不无道理。

常溪扬起嘴角抽动,心喊不妙,今天竟遇上个带脑子的武夫。

常溪指了指弃在地上的书箱,她识得那是儒生的物件,方才注意力全在尸体上,竟忘记了这书箱。

遮雨的油纸伞破烂不堪,装书的屉篮缺了一小块木头,她赌镖头没见过。

“镖师怎知儒生身无分文?你们看那儒生的书箱如此破旧,定是被厉鬼翻看过。哎呦呦,油纸都破了。镖师们可能不认识,那尸体脖间插的毛笔可不一般,是上好的湖玉笔,传说儒生用之可金榜题名,画师用之妙手丹青,骚客用之文不加点,一只湖玉笔值万贯。”

她赌,这群武夫认不得湖玉笔,也不知道她在瞎掰。

常溪言罢,身后的镖师又开始拾掇。

“蠢猪们慢着!”镖头又一声喝住,镖师们又停下。

今儿个这钱怎么这么难骗!常溪暗骂。

若是二三两小银钱也就罢了,她常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堂堂朝锦阁东家根本不稀罕,谁叫那些箱子里除了银钱,装的都是名贵的宝贝,常溪一眼识得那满箱子的极品玻璃种,这才想费心思把它们骗过来。

就算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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