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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影(1 / 2)

招待画师的宴会了了,已经日暮西斜,夏侯元带着众人游园赏景的时候,天幕淡淡地拉下来,寒意从沙丘中腾升起来,常溪双臂抱在胸前,有些寒战。

“煌都的天气就是如此,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太阳下山之后就天凉了。”司梦捻起身旁矮树上的一朵花,喂到口中。

常意迟面露疑色,眉尾抬了抬,学着司梦的样子也将花在口中囫囵,甜意在口中散开。

易玊见常溪微微发抖,拉过她的手,一阵凉意覆在手心,许是方才喝了酒,常溪脸上红晕更甚,手却是冷的。

常溪拢了拢外面的缠花锦披风,另一只隔着袖子揉了揉发僵的鼻头:“没关系的,我不冷。”

易玊拉起常溪背后耷拉着的帽子,给她盖上,眼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温和:“我自知晓。”

握着常溪的手却没有松开,藏在他宽敞的披风里。

常溪不想抗拒,额前有什么东西扫得她发痒,她伸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醉意果然散去了许多。

“本人招待不周,还请各位海涵。”夏侯元掸起袖子朝众人行礼。

“夏侯公子说的是什么话。”

夏侯元带着众人游完了园子,停在一张灯火通明的宽敞书案处,笔墨纸砚样样齐全,置办在精细打理的园子中倒别有一番野趣。

“还请各位领了纸张笔墨和彩料,今夜在房中绘制,题材不限,工笔为佳,各位最拿手什么就画什么,明日会有人到房中去取各位的墨宝,我会在你们中选九名出众者留下。未选中者就当鄙人邀各位游园一番了,恳请各位莫要介意。”夏侯元面带笑意,虽是商贾,却满身文人气度。

“为何只要九位?”常意迟吐出衔在口中的花茎,替众人问。

夏侯元将手指向一旁的九层高塔,木塔的整体结构大体呈圆形,在顶部逐渐收窄,形成了宝塔式的层层叠起的塔尖。每一层都有精心设计的檐口、鸟雀、云龙等各种雕刻和装饰,上好的木料散发着幽香,使整座木塔在荒漠之中仿若天外来物。

“高塔共有九层,是煌都的古物,内壁可作画。明日选拔之后,将会有九位画师进入其中,用时五日在所属一层的墙壁上画出自己的画作,五日之内,徒弟可进入照顾画师起居,画师自己不得进出古塔。”夏侯元抚着自己的胡子,眼神却又些飘忽不定。

常溪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又看到那抹美丽的倩影消逝在走廊尽头,转眼间对上匡沛不可一世的眼睛,他也看到那一晃而过的女子。

常溪没有多想。

“夏侯元当真阔绰。”常意迟道。

他将不同的画师和徒弟安排在各自的院子,分给常溪一行人的园子着实宽敞,正厅进去,每个人都能分到自己的屋子。

“我们当中可有会作画的?”常意迟将纸张铺开,摆好笔和彩料,在砚台中倒满墨汁。

四人沉默,面面相觑,环视一番,不约而同已有了定论,将目光落在最有可能的易玊身上。

易玊扯着嘴角,气氛有些尴尬:“我擅长水墨写意,不擅工笔。”

常溪和常意迟很默契地又看向司梦。

这两人自不必多说,常溪擅长经商,常意迟擅长动武,两人除开字还写得不错,从来不做那舞文弄墨的玩意儿。

司梦不再多言,持起毛笔沾上墨水在纸张上挥洒,只落一笔,纸张上染上几滴黑墨。

司梦悠然自得坐着,将笔杆朝纸上敲了敲:“好了。”

“好了?”

其余三人看着纸上的几团墨水脱口而出。

此画只有三团黑墨,基本的色彩都无,更别说什么轮廓磅礴、定位精妙、填色富丽。

司梦放下笔:“我用了幻术,将此画他们凡人看,当称句妙极。”

忽然,门外有细碎的声响,仔细听是女子的呜咽,那声音断断续续,淡在门外呼啸的风声里。

紧接着是男子的嚎叫,接下来是孩童的啼哭,又像是烈马的嘶叫,或是冤魂的哀鸣……

数不清的声音纠缠不清,说不上哪样更阴森可怖。

易玊只将门推开小的缝隙,这样的声音太过诡谲,莫不是外面有异样发生。

狂风袭来,沙子像细蛇钻入大门打开的那条缝隙,粗粝的痛感在脸上划过。

易玊把门扉按回去,拍着衣袍将身上附着的沙子打落,常溪拉着他坐下,轻拍他头上的沙尘。

“煌都就是如此,不时有沙尘蔽日的天气,你们习惯就好。”司梦拿着帕子抹去方才附着在桌上的尘土。

“可有什么不对劲?”常意迟觉得门被风拍得来回晃动,又搬了个大木柜堵上。

易玊摇头:“没有。”

擦净了桌子,司梦将帕子叠起来:“那便是风声,不必担忧。”

风声渐小,一抹灰色的影子从窗边飘过去,极淡,常溪觉得那身影像是飘过去的,好像是个男子。

常溪的青玉簪已有预感,她从发间拔出簪子脱手而出,青玉簪势不可当刺破木窗,正中一物。

常意迟刚在门上堵上妆奁台,又哼哧哼哧地搬回去,把门给常溪打开。

谁知骂声劈头盖脸地落下来,青玉簪被掷在地上,一声清响。

“妈的,当老子死了呢,竟敢用这破簪子刺伤我女儿!”

易玊将常溪护在身后,将青玉簪的灰尘在袖上擦去,反手塞回了常溪手里。

其他人闻声出来,见那大声辱骂之人,可不就是绘魔匡沛么。

而那在地上歪歪斜斜扭坐着的女子,又是何人?

这女子的姿色倾国倾城,莫不就是那丑陋的匡沛的女儿?

他怎么生得出这般的女儿。

常溪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凄凄的女子,她更在意的,无关匡沛。

她是白日游廊尽头的那女子不错,但绝不是方才窗外飘过的那个,那明明是个男子,她用青玉簪刺中的明明是个男人,青玉簪从不出错,所以更准确说是已经化成厉鬼的男人。

“这簪子是这中原臭婆娘的吧,你们是今日没伤到我女儿,要是伤到了,老子定烧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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