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喻之略微清醒一些,鼻间便嗅到了熟悉的芳香,指尖微动。
却感觉身旁女子正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指尖温热细腻,一笔一划从他脸庞上划过,心不由自主的漏跳了一拍。
他并未睁开眼睛,可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身前人专注的目光。
裴喻之心里有些异样,他第一次被人如此仔细地对待着,仿佛他是她的唯一,当下心头更是柔软一片,像饱满的棉花糖一般。
又感觉她又收回手,轻笑一声,那笑声低低哑哑的,带着些慵懒的困意,格外的撩人,透过胸腔递过来,没来由的,让他有点心神意乱。
裴喻之心神一动——沈晚棠她
是不是爱慕朕?
这个念头,乍然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甜滋滋的,说不出来的喜悦笼罩着他,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呼吸加重,但是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平稳,不要露馅,裴喻之动都不敢动,只这般僵硬着慢慢放松下来。
沈晚棠收回手后便又自然地缩在他的怀里,头蹭了蹭他的胸膛,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然入睡。
等了许久,等到怀里的呼吸声渐渐变轻,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见她睡得很熟,呼吸打在他胸膛上,裴喻之心跳如鼓,险些要跳出他的胸腔来。
他稳了稳气息,伸手又将她从他侧面揽了下来,最后又抽了抽一旁的被子,俯身轻轻把她的被盖好。
做好一切之后,裴喻之漆黑如墨的眼眸就那么静静地侧身瞧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身旁的人。
头一回被别人明晃晃地爱慕着,裴喻之有些新奇,他的唇角微微上翘,眸底流光浮动,显现出他的好心情。
沈晚棠白玉般肌肤上因熟睡泛起了淡淡的粉色,衬得她的脸颊更显娇艳欲滴。
周围气氛渐渐有些暖味,不受控地发酵,丝丝缕缕地往外扩散。
裴喻之鬼迷心窍般地抬了抬手,替她拨开额前垂落的碎发。
他的眼眸低垂着,细密的睫毛覆盖其上,视线却最终久久的停留在了沈晚棠的唇上,唇瓣泛着水润的光泽,好似诱惑着人去采撷。
裴喻之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眸子里流露出单纯的好奇和渴望,绯色的薄唇缓缓的朝沈晚棠靠近。
一点一点逼近,可就在与沈晚棠近在咫尺时,她的鼻息打在了他的脸庞,裴喻之猛然一怔,理智战胜了欲望,硬生生地把脸微微侧了过去。
裴喻之微红着脸颊,有些唾弃自己。
他在做什么?趁人之危?
裴喻之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微微翻身,悄然坐起,想要离去。
可烛火荧荧,照出内室昏黄的暖光,安逸温馨,身下丝绸被细软丝滑,满眼的佳人在侧,呼吸间满是沈晚棠身上的香气,他却又舍不得。
此番静怡美好的画面,是他年少时曾想象成家以后的那般场景,可这对于当时不受宠的他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裴喻之心中酸酸软软的,纠结再三,索性又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和她遥遥隔开,同塌而眠。
沈晚棠一夜好眠,卷翘的长睫轻轻抖动一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眸,睡眼惺忪,还有点儿没有清醒过来。
身旁已不见皇上身影,沈晚棠动了动,好像落枕了,可能是昨夜姿势睡的不好,脖子有些酸痛,微哑着嗓子,吩咐采薇、春桃进来伺候洗漱。
采薇正给沈晚棠梳着头发,一头青丝浅浅馆成别致的追月髻,发间一抹翠色,镶嵌两只通体镂空镶银的簪子,簪尾一颗夜明珠,下坠几颗浑圆小巧的东海明珠。
沈晚棠垂眼低声问道:“皇上什么时辰走的?”怎么她一点知觉都没有。
采薇站在她后轻声应道:“回小主,寅时三刻走的,”又略带笑意道:“皇上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小主休息。”
沈晚棠拢了拢鬓发,笑道:“皇上有心了。”
正用早膳时,春杏满脸喜色地跑进来,囔道:“小姐,夫人来消息了!”
沈晚棠连忙放下汤勺,拿了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才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唇角微扬,嗔道:“母亲真是的,大半个月不回信,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可打开信封细细查看之后,沈晚棠眉头见皱,脸色见沉,随着查看的时间越久,她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最终缓下心神,松了一口气。
春杏等在一旁,见小姐神色几番变化,不由心中一紧,随即开口问道:“夫人可安好?”
沈晚棠拿着手帕的手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没事,母亲在扬州受了些伤,幸而遇见了神医,得到及时医治,如今伤好的差不多了,不日将回京城了。”
沈晚棠双手合十,闭眼祈求道:“希望母亲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算来程青竹与叶家的婚事在即,沈晚棠私心不想母亲回京日程与她们撞上,虽说他父亲最终没有纳了程青竹,可因为这件事,母亲与父亲和离,又实在膈应得慌。
*
最近前朝出了几件大事,其中有两件事和刚结束不久的科举考试有关。
其一,考场内举子服用禁用药物,违反考试规则,成绩一律取消,从服用药物的举子,到售卖药物的几条线被一往打尽,其中竟包含北牧的奸细,令人讶然。
其二,主考官与守卫联合把控考场,利用两版不同的考题,引出了不少在科举考场上弄虚作假的官员,其中涉嫌人员甚广,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这边沈将军刚下完早朝,正欲和同僚离去。
吕新一甩拂尘,满脸堆笑道:“沈将军留步,皇上有请。”
沈妄抬眼和同僚点了点头,那人也识趣,和吕新笑了笑,算了打过招呼,便转身离去。
沈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公公请带路。”
裴喻之单独召见沈妄,主要目的是因为今日早朝所提到的北牧,北牧属于边塞国家,幅员辽阔,但黄沙遍地,资源有限,一度纵横驰骋,四处劫掠,屡次三番骚扰大昭边境。
沈妄平定西北,便是与之交锋,大获全胜,可北牧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