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含人称视角切换,提前告知,祝食用愉快!
“反正黑暗已将羞惭淹没,接吻遂成为最好的对白。”
——刘以鬯《酒徒》
《有没有人告诉你》10
她的睡眠很浅,酒瓶轻微的响动便使她睁开了眼睛。
我直起身来望向她,迟阑珊睡眼朦胧地盯着我看,两颊上是我分辨不清到底是她酒醉还是发烧所留下的红晕。
如果换做是许沁发烧,母亲或许会立刻叫医生来家里。而她却一个人,就这样躺在这里,没有叫任何人来,将近一整天。
我轻轻地唤了声她的名字,问她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力气把药喝了。
结果她愣愣地看了我两秒不到,便又闭上了眼睛,把头歪向另一侧。
我听到她喃喃自语说“太假了”。
我只好哄着她,继续向她说着童若男跟我阐述的事实,告诉她如果一个人大半天没有吃一点东西的话,还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我将水杯搁在她的茶几上,轻轻舀起一勺药递到她唇边。
迟阑珊再次合上眼,唇角带着苦笑道:“孟总,这种喂药的做法,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吧。”
她说完后便睁开眼,像是不太相信般注意到室内仅开了一盏灯,最后又再次看向我。
我想她或许误解了自己,她或许觉得正在经历一场虚无的梦境。
于是我下意识地想证明我的存在。我轻轻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迟阑珊的手滚烫,同她额前的温度大致,但她并没有逃避我的碰触,我最终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迟阑珊的手很小。她此刻不做任何表情地望向我,安静地不像是任何时刻的她。
我知道自己对于道歉这门艺术的浅薄、寡闻。世人大多因我的权势,或是我身后的权势而对与我交往小心翼翼,时不时以致歉掩盖足下的如履薄冰。长此以往,我自己却并不在行。沉默了有会功夫,我才对她说了句“对不起”,与此同时,我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听到这句话时,像是触发了她身上某个应急反应的装置。她即刻反问我,她说孟宴臣,你在为什么而道歉?
为了什么,为我最后那两句对你的一切善意而言,最恶意的揣测。
阑珊,对不起。同时,我也要谢谢你。
她的泪水在我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流了下来,微黄的灯光衬得她的脸庞愈发烧红。那是一种同面对许沁哭了全然不同的感受,一时间我反应不过来去找什么洋娃娃动物玩偶才能劝慰面前的这个女孩。
她不是许沁,她是迟阑珊。
我手足无措。这是这么多年来分外难得的感受。
她不看我,只摇了摇头说自己要清醒一下,抄起床边那些酒中的一瓶就要往嘴里灌。早知道我应该把它们通通拿走!
我扶住欲坠的她,实在无法压制住我的怒气。如此失控的我,在她眼里,或许早就已经熟悉。我也无所谓此了。
迟阑珊,你真是疯了,烧这么厉害喝什么酒。
话甫一出口,我便又感到心在暗中燃烧,如此愧疚。她不会要求我为她的行为而道歉,可她现在的模样,总还是我间接导致的结果。
我避不得,我逃不开。
迟阑珊此刻却将她的另一只手搭上了我的右肩,她略微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我亦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下颌处。
我不确定她再这样看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在她一动不动的时间里,我望见她漆黑瞳仁里有个小小的我。有且仅有一个我。
她的唇似乎还带着昨夜我们争吵的余温,而如今已被这个安静的吻完全抚平。
过后的迟阑珊像是接受了现实一般,她的心情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平复,安静地一口一口,喝完了我喂给她的所有药。
我扶她躺下,望见她已带着些许的笑颜再次睡去,突然后悔起我这张不会开口说话的嘴。
好像。
好像她的吻里带着花香。
又或是我的错觉。
若是睡去,请求神让我与她做同一场梦。那么就算是黑暗,也不会再恐惧。
于是直到破晓时分,我才投身于睡眠里。
你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清晨的光还未消散前些日子的雪意,透露着纯洁的白,除了孟宴臣那双泛有红血丝的眼睛。
他是在感受到你的转醒后,才轻轻松开了你们相握的手,抬头朝你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意的笑。
有点勉强,还有点刻意为之的难看。
但你却忍不住地笑了。
“好些了?”他率先开口。
“嗯。”手上似乎还存留着他掌心的余温,使你刹那间感受到梦境的真实。
或者说,那本就不是梦境。
“对不起。”他再次开口,“不仅因为我最后的质疑,还有你如今……”
“下车是我的选择。”你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要吹吹风清醒一点,与你无关。不需要再道歉了。”
“再。”他向你重复了这个字,“你知道那不是梦了。”
“什么梦?”你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他道,“不过你要是想再对我道歉的话,我也没有意见。毕竟我很少听到孟总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好。”他笑道,“那我再向迟阑珊小姐道一次歉。希望她不要再从地上抄酒瓶子要酒喝了。”
“还有如果你不记得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再……”
你原本还停留在他满含笑意的眼眸中难以自拔,忽然听闻“喝酒”两个字,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一把坐起身来打断他:“我要去洗漱一下。”
“你自己可以吗?”他见你起来,很快便从玩笑话中抽身,“需不需要我扶着你?”
“又不是跌打损伤,我可以的。”你往盥洗室走去,还听到他还在问“真不用了吗”,于是回头就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孟宴臣,你小心点。
在他洗漱的时候,你庆幸于他昨晚并没有发现你的那瓶未开封的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