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胡老三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纠缠下去了。在手下搀扶下,胡老三踉跄着往外走,只是他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陆城,你记着,我会从你这里拿点什么走。”胡老三偏头去看江归川,陆城一挪步挡在了江归川身前,隔绝了胡老三看向她的视线。
陆城冷笑,“胡老三,有本事你就真的做点什么出来,别只会动嘴说。”
胡老三被陆城这一句话噎住,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陆城见他那样子,又补了句:“上次挨的打应该让你休息了不久吧。”
胡老三这下彻底被点醒了耻辱,他又想起那晚在洲际集团被陆州的人用尽各种手段折磨了整整两天,最后直接被人抬去了医院。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晚陆州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千疮百孔不断求情的他,却用着最冷漠的语气说,要是胡老三敢再动陆城一根手指头,就直接把他大卸八块扔进水泥。
胡老三不敢再明着跟陆城作对,只能捏着拳头怏怏地离开了。这时店里已经一片狼藉,余生安生怕再出什么事,催着赶着让江归川和陆城回家了。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江归川跟在陆城身后,踌躇了半天,还是说出了一句谢谢。
“什么?”陆城回头问她。
“你明明听到了。”
陆城走在前头,也学着江归川声音小小地说了句“不客气。”
“什么?”
江归川没有听到陆城的回答,也没有看见他背着她偷偷地笑了。
夏夜闷热的空气被久违的凉风吹散,挟裹着飘落的树叶和蝉鸣,将两人一同拢在黑夜的阴影里。
小上海歌舞厅里的音乐声隔着楼板闷闷地传来,江归川抬头,发现他们两个不觉间绕到了小上海这栋楼的背后,楼这边的外墙上是已经生锈了的旧红色金属楼梯,它们一节一拐,直通楼顶。
“你确定刚刚看到他们出来了?”
陆城抬手,拦住了江归川,示意她停下。
“千真万确,陆城和那个丫头一起出来的。”
胡老三和连叶杰的声音从老楼拐角后面传来,陆城和江归川对视一眼,意识到胡老三几个人正在向他们这里走来。
江归川瞬间慌了神,她下意识看向身后,寻找着能逃跑或是能藏身的地方。
可是他们身后却是围墙。
陆城顺着江归川的视线也看向了围墙,这时火车的声音从远处隐隐传来,他才想起这围墙后是火车铁轨。
等到火车驶近,他们就可以躲在火车的声音里跑走。
江归川指指火车轨道的方向,陆城了然点头,指向楼上示意江归川一会儿逃跑的路线。
火车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江归川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在心里默默倒数着。
陆城觉得他们现在这个处境莫名觉得有趣,其实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他只需要搬出他爸他们就会平安无事,只不过,这是跟江归川拉近距离的好机会,毕竟向来同患难以后交心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陆城寄希望于这场生死患难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火车驶来,江归川拉起陆城的手,往楼梯上跑去。
脚下的声音被火车轰鸣彻底掩盖,他们狂奔上几层楼,在火车轰鸣消失前,闪身躲进了楼梯拐角处的杂物间。
江归川从里面锁了门,转身看着陆城。
“他们认识你,你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陆城耸耸肩,“他们现在也认识你了,他们要报复的话我们两个谁都逃不掉,你怕吗?”
江归川不做声,陆城以为她是害怕了,却没想到江归川一转身打开了杂物间的门,“那我们现在去找他们,跟他们了结了算了。”说完她就要出去。
哐的一声,门被陆城关上了,江归川被他一把拉回来。陆城伸手抵住门,江归川靠在门上,被陆城抵门的姿势困在了他和门之间。
“你干什么?”陆城沉声问她。
“找他们去啊。”
“你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吗你就要去跟他们了结?”
“做什么的?”
看着江归川一脸不知无畏的表情,陆城一时竟然有些恍惚他之前是不是错把江归川认作胆小的人了,明明她现在看上去胆子挺大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
陆城的气息扑在江归川的脸侧,她逐渐适应黑暗的视野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离得有多近,是几乎陆城一低头就能吻到她额头的距离。
江归川顿时红了脸,她心想,幸好这杂物间里没有灯。江归川顺口气,低着头说:“那你就别告诉我了。他们应该走了,我们出去吧。”
陆城没有说话,他只是退后了一步,给江归川留出了开门的空间。
江归川几乎是逃出去的,她捏着拳头闷头往前走,她好像有些猜不准陆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他是否会跟父亲的死有关系。
陆城锁上杂物间的门,他靠着门坐下,打开手机,看到了陆州给他发的短信:
“胡?”
陆城想了想,回了条:“不用管他,还有用。”
“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快确定江家那边的事情。”
“嗯。”
锁掉手机,陆城仰头靠在门上,听着从小上海里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声,突然觉得有些困了,他闭上眼睛,想起刚刚在黑暗中红透了的那张脸。
音乐声断断续续传来,温柔的女声像是在唱着遥远故乡的歌曲,陆城在这声音里浸着,思绪飘回了好多年前的无数个午夜,那时陆州为了加入沈志林所谓的“公司”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从他帮沈志林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彻底被改变了。
而陆州杀的第一个人,就叫江渡。
那时江渡的女儿还不到10岁。
江渡死后,陆城告诉陆州,他在江渡死去的地方找到了江渡女儿的小兔子玩偶,只有小女孩手掌那么大的兔子玩偶,就静悄悄地躺在水边。
陆州心里没底,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