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攀扯甚么?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慢着!”江重涵拦住她,厉声道:“原来拐卖良家子为婢妾犯了大齐律,姚五娘,你好黑的心,我好心助你脱手,你竟险些陷我于刑罚!这买卖不成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哪行!姚婆子忙挽回道:“小公子切莫听这贱婢胡扯!这是我行院中人的女儿,生来就是贱籍……”
“呵!”江重涵冷笑,“方才在邸店门口,这姑娘口称自己是良籍出身,幼年被你打晕拐走,才沦落为瘦马,你一个字也不曾否认!这话不光是我一个,在场多少人都听到了。你方才给我看的户帖,上边明明白白写了乐户贱籍,立下的契书上清清楚楚写着卖为婢妾。户帖在你身上,契书在我手上,桩桩件件,无一不印证了你拐卖良家子为奴婢之事,县衙门前,你还敢否认?”
“我……”姚婆子张口,心中念头一闪,就在这时,一个低缓威严的声音道:“好啊,姚氏,我险些着了你的道!”
姚婆子登时有如大冬日被雪水泼了一头,浑身都僵硬了,颤抖着转过身子。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惊慌道:“周……周大嫂子……”
来人锦服金钗,头戴银丝狄髻[3],身后跟着两个健壮仆妇,正是广宁伯府的管事媳妇之一,周氏。
“周……周大嫂子,周大奶奶!”姚婆子吓得不由得跪下,哭喊着拉住她的裙角叫道:“我给您磕头了……您、您不能……”
“撒手!”周氏厉喝一声。
两个健壮仆妇立刻上前,二话不说扭住了姚婆子的两只手。姚婆子待要嚎叫,又被两人掏出汗巾堵住了嘴,只能吚吚呜呜地哭着。
“你是甚么东西?竟敢算计广宁伯府!你口口声声说你女儿清白,我便念着昔年与你的一点旧情,想送你女儿富贵一场。不成想这小妮子竟是你拐来的不说,还落了乐籍!”
周氏骂完,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冲古大勇抬抬下巴:“去,跟知县说,我为这小妮子作证。”
黄澄澄的熟铜上,赫然镌刻着“广宁伯府”四个字,直接把古大勇看傻了。
颖安县最大的官,知县——正七品。
广宁郡伯,开国勋贵——正二品。
周氏确是一介奴籍,但……伯府的奴籍岂同小可?
“是、是,小的这就去禀告明府!”古大勇急忙应着,也不敢关门,飞快跑去禀告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发展惊呆了,目光在江重涵跟周氏身上来来去去。
——这伯府管家媳妇刚才还冷眼看着怜姐儿被打得只剩一口气,怎么忽然就菩萨心肠,愿意为她作证了?
一时县衙门前寂静无比,只有不远处扶着墙喘息的余大娘和杜玉娘,又吃惊又佩服地看着江重涵。
江重涵垂着眼帘,面色淡淡,不语之中,透着稳操胜券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