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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江南(1 / 3)

清苦的药味晕着铁锈味散开。

突如其来的吻让赵挽缨措手不及。

他的唇碾过她的唇,不是蜻蜓点水,而是狂风骤雨。他长驱直入,攻城掠池,像是征战的能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叫她沦陷,她的寸寸疆土皆是失了守。

他眸中情绪翻涌,她眼中心绪激荡。

冷冽的气息随着药香渐渐深入赵挽缨的肺腑,刻入她的骨髓,这一吻当真又涩又苦。

他却像是食髓知味,抑制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蓬勃喷涌。裴蕴一手锢着赵挽缨的手,一手更用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更深的探入她。那冷冽的滋味终将那涩味重重压下,可他却不愿放手。

直到一声巨响爆起,远处炸起火花。

那火弹爆炸的黑烟升腾而起,哭声与惨叫声一时间甚嚣尘上。

赵挽缨终于眼神霎时清明,染上冷厉,她抬腿踢去,猛的挣开裴蕴的禁锢,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这一踹带着些许报复,狠之又狠,裴蕴身上的剑伤开始泛痛,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抹去嘴角的殷红。

“你是要炸了这丹阳城么?!”赵挽缨的声音陡然一利。

丹阳城多少百姓,他竟敢用火药。

裴蕴站着不动,寒风掠过,灯火明灭,他站在那,脚旁是满地横陈的尸体,是断臂残骸与滚落血泊的头颅,身后是血色火光,是腾腾升起的冲天黑烟。

他眼角斜飞,目光漠然,似从阴曹地府杀出来的阎罗。

他的兵赶不到,那能对付端王手下的只有火药,这也是他能守住丹阳城的秘密。只是特制的火药烈性极强,若用了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他没有办法。

“成王败寇,总有牺牲与流血。”

赵挽缨凝着裴蕴,他的眉宇间是高位者的波澜不惊,是生杀予夺皆为他控的漠然狠辣。

“你……”赵挽缨张了张嘴,话于嘴边却未出口,她只觉得脑中眩晕,眼前似有白光闪过。就在她晃着身子,几乎栽倒在地时,她后腰一紧,异于常温的大掌透过腰间薄衫,贴在了她的皮肤上。

裴蕴微微施力,将人往自己身前拢了拢。

赵挽缨眼前的光线顿时被遮住,她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脑中涨得愈发难受,她几乎是咬紧牙关才生生压下脑中的混沌,她昂头与裴蕴对视,却因他太高,而脖子微微发酸。

“那到底是什么药?”

“一种让你忘记的药。”裴蕴终于开口。

“如果你不再记得那些事,那你便不会活得这般累这般苦。听玉,我只想你能活得轻松些,我会护你周全。”

裴蕴清醒得近乎冷酷,他抬手握住赵挽缨推搡他的手。他的掌宽厚而大,此刻执着她的手,反反复复地摩挲着,死死不愿放开。

这双本手本该捧诗卷,握狼毫,而不是提刀执剑。

就像她本该是无忧无虑的矜贵公主,而不是满心仇恨的落魄孤女。

十八年,试问这天下有哪个女孩的十八年活得像她这般压抑这般苦这般累?

十二岁,她面对是至亲离世,父皇猜忌,兄长欺辱,宫人讥讽,京都三年,她于深宫艰难求生。

十五岁,她负血海深仇,与虎谋皮,骗意中人,杀皇太子,孤身叛走江南。

十八岁,她苦心孤诣布局,杀世子,翻旧案,千里奔走求援兵。

她的不易,他都看在眼里。

裴蕴压下心中酸涩,沉沉的黑眸凝着赵挽缨,语气是分外的坚定而执拗:“听玉,我会护你。”

话声甫落,赵挽缨只觉腕间一凉,似有什么套在她的手上。

她垂眸看去,只见一只春水碧玉镯被他套在她的腕间。那玉镯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荧光,碧色如春风吹绿的江南岸,郁郁葱葱。

它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皓腕间晃动,宛如一场连绵的春雨簌簌地下着。

“你曾诘问我可记得你的生辰,你的及笄之日,我一直记着,这玉镯合该是那年送给你的。”

听玉,听玉。

这玉镯是他迟到三年的及笄礼。

玉镯极美,可赵挽缨只觉得这仿佛镣铐,让她身陷桎梏。

她抬起手腕,仰头看他,目光触及他身后的明光,泪腺刺激,眼睛竟有些发胀。

“可裴蕴,我不要你护,我也不要忘记。我就算忘了,我身上还是流着天家血,我这一身仍是皇家骨,我注定不是那种能躲在你羽翼身后的女子。我活得苦,我活得累,可我认,这是我的命。我有我的路要走,我有我的仇要报,别人帮不得!”

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她的目光凛然得让人无法直视:“这世道乱,人情薄,我就是要立马操刀,就是要杀出片天地。裴蕴,你是不是从来都只把我当做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姑娘?可若我真的是那种躲在你身后,遇事只会娇啼泣泪的姑娘,你会爱我吗?”

赵挽缨问得直接而辛辣,裴蕴没想到她竟会这么问,一时间楞在了原地。

“裴蕴我该是站在你的身旁,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后。若从前我不想争那帝位,但现在我想!你有的那些野心,我也有!”

此言出,石破而天惊!

赵挽缨冷厉的声音随着远处惊天的爆炸声一同响起,火光在刹那照亮天际,如龙腾于黑云间。

裴蕴望着赵挽缨,只见她的眼底有光亮起,如日出沧海,刹那耀眼,她那本就动人的容颜,这一刻,更是风华绝代。

蓦地,裴蕴只觉他的心仿佛漏了一拍。

而就在裴蕴神思迷离间,赵挽缨忽然一动,她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左手袖中的匕首顺势抖出。

寒芒乍现,她一手执匕横抵在他的胸口,一手攀上他的脖子,玉葱般的指倏的收拢,狠狠掐住了他的命脉。

“裴蕴,从前我骗过你,但你也骗了我,我们扯平。三年前,我毁你京都局,三年后,你毁我江南局,我们也是扯平了。”

三年前,他定是已经布好了谋逆的局,却不想她骗了他,没有好好听他话呆在宫中,反而和柳是烟合作,先他一步杀了太子,叛逃江南。而他为了不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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