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密合。
赵挽缨一贯地镇定冷静,她下颌微微扬起,冲着红衣女子冷冰冰抛出几个字:“一起开罢。”
红衣女子握着骰盅的手没由来地一紧。
黑色的骰盅同时掀开,一边是齐刷刷并排的三个“六”点,一边是叠成一字的“一”点。
见此奇相,周遭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红衣女子的唇轻颤着,虽看不见,但她也意识到自己已输,那握着骰盅的手用力得泛白,似是要将那骰盅生生碾碎似的。
对面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朗元垂头看着赌桌上那三枚并排的骰子,面上的笑似乎也有些挂不住,他僵着,眼底风云突起。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可赵挽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她将那黑色骰盅重重一盖。伴着一声惊响,场上的人如梦初醒。
他们望向那响声的来源处,只见那人白衣胜雪,双手抱臂冷冷立于红桌旁。
“三楼。”赵挽缨冲着朗元说道。
朗元不再作声,他眯了眯眼,似是在确定什么,问道,“两位要赌的真是那琅琊玉斗?”
自然不是。
可赵挽缨说的却是,“自然是。”
随即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面上的疤一动,竟生出几分令人胆颤的凌厉:“还请坊主带路吧。”
朗元眼底闪过深色,却是依言带路,在他转身之际,他的目光极快地扫过赵挽缨,却在扶霖的身上一顿。
而当他背过身的刹那,被阴影盖住面容神色复杂。
但是朗元依旧领着赵挽缨和扶霖上了这观月博坊最神秘的三楼。
通往三楼的楼道黑暗得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只有不断响起的脚步提醒着三人,这是通向观月博坊三楼的路。
黑暗中,扶霖又一次握住了赵挽缨的手腕。他指尖在赵挽缨手上先是一点,继而又是轻轻两下。
在将出这黑漆漆的楼梯前,他迅速的收回了手。
黑暗吞噬了秘密。
很快,三人便出了这黑漆漆的楼梯,但此刻并没有灯火乍明。
观月博坊的三楼尽是雅间,许是因为夜晚的缘故,雅间的走廊内灯火并不明亮,忽闪的灯火与观月博坊的一楼和二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三楼每一间雅间的房门都紧闭着,似乎都锁着不能见人的秘密。
观月博坊的三楼几乎无人。
走廊中,朗元的脚步声在前面响,赵挽缨和扶霖的脚步声在后面跟。直至,朗元停在了走廊尽头的雅间前。
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还未等里头有何回应,便将门推了开来。
赵挽缨的目光越过朗元,顺着大开的房门望去,室内的灯火朦胧黯淡,一卷珠帘被撩挂在两侧。
珠帘之后是明净的长案,案后长身跪坐着一位男子。他着一席明紫色丝质大袖衫,其上纹路繁复,白衫内衬在里,领口处用金丝勾勒出寥寥花纹。
他那紫色发带束得并不高,以至于他乌黑的发尾尽数落在深黑色的地毯。额前散落的碎发隐约遮住他面庞的轮廓,只能让人瞧见他抿着的唇角。
“这回来的又是来赌什么的?”
如玉般温润的声音传来,他缓缓抬起头来。
也正是如此,赵挽缨方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肤若羊脂,面如冠玉,五官温和而细腻。他虽于阴翳之中,却仍端着一派温和谪仙的模样。
只见他的嘴角边氲着一抹笑,一双桃花眼微微上翘着,淡灰色的眸子空洞地倒映着世间万物。
这般宛若谪仙的人竟是瞎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