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不若随我早些回去。”
英娘?
面具之下,赵挽缨轻轻挑了挑眉,悄然抬眼,目光绕过赵棣看向裴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但只一瞬,裴蕴便错开眼去,转而看向隔在中间的赵棣。
“证人!”赵棣在听闻裴蕴的话后,转头看向赵挽缨,“姑娘原来就是薛世子当街……”
似是意识到自己此话有些过于直白,赵棣改言道:“姑娘既然也是本案相关之人,不若同我与裴大人一同去正厅。”
这倒正和了赵挽缨的心意,她倒是想会一会那薛震。
而裴蕴亦没有开口拒绝,一来赵棣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二来……
赵挽缨施施然冲着赵棣施了一礼,谢道:“民女谢过八皇子。”
话落,她举目,目光再一次擦过裴蕴的目光,彼此都从对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抹含义不明的光芒。
这一次,裴蕴还是先移开了目光,他转身带着两人向那正厅走去。
有人带路就是方便,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正厅。
裴蕴暂住的府中,正厅甚为宽大,正壁上是一副山水泼墨画,画下的厅堂上首摆着两把紫檀木雕花大椅,其中一椅上坐着一位华服中年男子。
他的面容沉毅,嘴角内抿着,略有些松弛的眼皮半遮着双黑眸,他的目光在扫过赵挽缨时忽然一亮,倒不似是个历经风雨沧桑的中年侯爷该有的。
赵挽缨自是不敢太过猖狂的直视薛震,只敢在暗中用余光默默打量着他。
“侯爷。”裴蕴对着薛震略施一礼。
薛震的目光不改,依旧在赵挽缨身上,但话却是冲着裴蕴说的:“裴大人怎么去了这般久?这位姑娘是?”
“刚好碰到了英娘,便将人带了过来。英娘,也就是薛世子当日……”裴蕴回道,只是还未回完,便见薛震大手一挥,起身走向赵挽缨。
薛震的嗓音粗旷,但却不够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重。
他不只是冲着赵挽缨说道,还是冲着裴蕴和赵棣说道:“你便是被我那儿子强取的姑娘,当时是那痴儿不知好歹,本侯替那痴儿向姑娘赔不是了。”
赵挽缨闻言,不由跪下,“侯爷,民女担当不起。”
薛震见赵挽缨跪下,作势般伸手相扶,却也只是虚虚的动作,他真正想说的话这才刚刚出口:“可我儿也落得了应有的下场。只是没想到他死后却被奸人所辱,本王甚至震怒,但也好在本王承蒙圣恩,这一回江南便寻到了我儿头颅,揪出了那有心之人……”
薛震说着,一转,对上裴蕴的目光。
“裴大人,本王还是刚刚那番话,既然我儿的头颅已在萧家找到,那萧家必然与吾儿之死脱不了干系!今日,你若不将萧隐之逮入狱中……”
“昌英侯要将何人逮入狱中?本刺史么!”
薛震的话被一道桀骜的声音肆意折断。
萧隐之其人未到,可其声却先到了。
正门大开,萧隐之一身银朱红袍,金丝作纹,恣意而耀目。
他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带着若有若无的锐利锋芒,懒怠的扫过在场的众人,挑唇一笑,道:“既然大家都在,那便是极好的了。”
“刚刚我还在门外便听闻侯爷说在我家发现了薛世子的头颅,要裴大人捉我下狱。可是侯爷——”
萧隐之怼上薛震阴狠的目光,嘴角的弧度愈发戏谑玩味,他拉长了声调说得漫不经心:“我也在来纵来太守家发现了薛世子的头颅呢,您说,这不巧了么。”
局势的逆转就在此一瞬。
薛震的脸色变得极差,他垂在两侧的拳头紧握着,青筋凸起。
“侯爷不信么?”萧隐之是懂阴阳怪气的,“那我便让人呈上来,让侯爷您父子相认一下。”
话落,萧隐之对着身旁的手下使了个眼神。
不多时,一个带刀侍卫便将那头颅呈了上来。
棕色的案板之上是一个球形的东西,而那东西上盖着一块红布。
刹那,满屋中充斥着令人作呕腐臭味和腥臭味,许是在土里埋过刚被挖出来,空气中还夹着淡淡的泥土味。
三方味道交杂,赵挽缨有些想干呕,而赵棣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早就在一旁不适得狂咳了,就连薛震也皱起了眉头。
场上只有萧隐之和裴蕴依旧面不改色,一个笑得面不改色,一个镇定得面不改色。
“侯爷,不看看么?”
萧隐之说着,也不等薛震回应,便掀开了那盖着的红布。
腐臭味在红布被掀开后甚嚣尘上,那案板之上,是一个沾满泥土,血浆,已经开始腐化得面目全非的头颅,只能在隐约间看出是薛举的样貌。
“侯爷,您仔细看看,哪个才是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