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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集(1 / 2)

凌忱淮捻着佛珠的指尖一滞,她清楚瞧见他面上掠过一丝意外又迷茫神色,因而愉快的笑笑:“逗你玩的,那石榴甜归甜,但籽多硌牙,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凌忱淮眉心凝了凝,似是有什么回忆搅动着风波,对她的话不予回应。

须臾,对三宝说:“劳公公替我送客。”

“啊......”三宝没想到这就算会客结束,心下猜不出他是何作意,不敢再问,欠身去请虞禾。

虞禾本是玩笑话却无故被他接连甩冷脸,难堪中掺着怒火,话里话外也夹枪带棒起来:“凌小侯爷心比天高,是喝琼浆玉液长大的,自不比我们小民小姓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冲撞了您的贵体!”

三宝吓得不敢言语,偷偷观察当事人的反应。

凌忱淮脸上并没有愠色,只是掸膝站起来,不疾不徐地迈步过去,在离她仅有一臂的距离时停下,慢条斯理开口道:“虞小姐高谈阔论,面色红润,竟一点都不像是得了怪病的人。”

这给虞禾提了醒,恍然意识到自己那怪症惊奇的未曾发作,说起来离的近了,他身上那股檀香味四溢开来愈发浓郁,反而让不适感减轻不少。

可他又是如何得知她的怪病?!

——“师父,那太医也不讲究了!”

彼时,门口“吱呀”开了道小缝,孟醒侧身钻进来,冲着屋内就抱怨:“把个脉还要三十两,当给皇帝看病呢?!”

话音刚落,察觉到屋内仿若有三道炙热烫滚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霎时瞠目结舌。

一时间现场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虞禾灵敏的嗅察到他身上带进来的中药味,正是太医院经年不断烹煮所熏,此刻心里已明晰了十成十,瞥向凌忱淮的眼色稍有舒缓,毕竟人家好心花了银两为她看病,倒显得她有些唐突了。

屈膝点了点,“是民女冒犯了侯爷,侯爷心宽容大,切勿和民女计较。”

“孟醒,”凌忱淮照旧不予理睬,冷淡的飞孟醒一记眼刀,“还杵在那干什么?”

孟醒如梦初醒,麻利点两臂一抻把门大敞四开,退到不近不远的劲松下,“夜深露重,虞小姐可以请回了,哦对,我这距离该是不能让您发病吧?”

虞禾那对儿黛眉分明地抖了下,临走前眯眼看向凌忱淮:“男人果然没一个能上台面的。”

“......”

春夜月白霜寒,月光水银瀑布般泻在她一身轻纱上,随着人离去而轻缓流动。

待孟醒进屋关门时,昏暗的庭院里早就看不到影子了。

凌忱淮吩咐三宝熄了两盏油灯,往茶壶中再续了些水,又让他从案上取些贡品拿去给其余侍从们分了,晚间不必伺候。

三宝应是,新主子极好伺候,晚上连床褥都不用铺,人在蒲团上坐着入定比凡夫俗子睡一宿昏沉觉还滋润,白天还亲事亲为,衣物都是自己洗,这美差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只是他不懂,这样挑不出错的和善主子怎么偏偏对虞家小姐泼冷水?

不光他纳闷,孟醒也被难住了,为这答案出来禅坐也定不下心,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理由,除非是因为......

他霍然一抖,猛地睁开眼看向凌忱淮,“师父,莫非虞小姐就是尊者说的那个人?!”

凌忱淮被他叨扰,心宁也续不上了。

三个月前,他被孟醒强行带出闭关十年的洞窟。

火辣辣的太阳下,戈壁滩上每一寸沙地都如炼炉般烧着,无数沙石席卷着热浪泛起缕缕薄雾。

一名白发老人身裹橘红袈裟,偏袒右肩坐在一棵胡杨木下,双目微阖盯着在他脚心上吃力爬动的小蝎子。

“尊者是否记错日子了?”凌忱淮话音携着诧疑,“十年十个月的闭关,我还有三个月才圆满……”

老人觑眼朝他笑笑,“因缘际会,时候已到,如今你该回家去了。”

“为何?!”

“红尘嚣嚣,有名女子与你有缘要你去度,你若不去,她必死无疑。”

“我不想去!尊者是嫌我不够精进吗?!”他显得有些急迫:“弟子愚笨,若十年无法证悟,我愿修二十年,直到证悟为止!”

老人含笑摇头:“我今日传你的最后一法便是要你去见,见众生,见天地,方见自己。五浊恶世,众生烦恼业力不可思议,你此去便做他人之明灯,以火传火,以心传心,直至千万灯通明。”

……

微风掠过案前唯独剩下的那盏烛台,火苗上下蹿腾,映的一方角落暖黄黄的。

凌忱淮收敛珠串,对孟醒道:“临行前,尊者给了我一颗石榴。”

“这事我知道,尊者说何人拿到此石榴便是师父的缘者,但你不是送给三宝了吗?”

“可最后落在了她手里。”凌忱淮思绪纷繁,原本私心想着干脆断了所谓红尘因缘,送给太监总不会出错的,却依旧斗不过因果的神机妙算。

孟醒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跟师父在敦煌呆了十年,师父闭关苦修那么久却因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被拉回红尘,若换做是他,别说是冷淡相待,不疯都算好的。

“睡吧。”凌忱淮头一次躺在竹垫上,扯了扯薄衾盖住腰间,转过身再无闲话。

.

虞禾从重惊阁惹了满肚子气,刚回到承欢院就欲同愿棠宣讲一番,却见愿棠眼眶泛红跑过来,“姐儿,不好了!栀子姑姑被掖庭押走了!”

“掖庭押她做什么?”虞禾意外之余猛地回想起太子傍晚那些话,顿时握住她手,“糟了!姑姑定是被我牵连了!”

太子心性狠妒,最擅于表面迎合暗里背刺,这点她早已领教过,更应多加小心才是,可她偏偏在那时犯了怪病,没来得及为栀子做打算。

“不行,我得去一趟。”

虞禾旋身要走,被愿棠伸臂拦下:“姐儿万不能去!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凭谁去了都要掉层皮!若被那的女官刁难,怕是连发殡那天都等不到了!”

虞禾知她出于好意,然此事别无商量,按下她纤弱的胳膊,径直朝巷口快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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