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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生(1 / 2)

“凌小侯爷?”虞禾愕然,将石榴捧在手心那一刻,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

十年前,虞氏镖局刚建成便遭到同行嫉恨,知虞镖头早年丧了夫君,怕是无人做主,于是在途中设障抢了客主的货,恰逢骠骑大将军凌泉率军凯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货箱全数找回,虞镖头甚是感激,不日诚邀凌家上门做客。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凌忱淮。

当年的凌忱淮约莫八岁,骑着一匹白马驹,通身散发着张扬少年气,手里把玩一根牛皮鞭,行为举止像极了其父凌泉。

席间凌大将军举杯畅饮,待喝的尽兴,熏红着脸拉过儿子推到虞禾面前,隔空屈指点点虞禾,笑说虞家女郎从小就是美人坯子,不如定个娃娃亲,好过日后官场贵胄的政权联姻。

那时的虞禾也不过五岁,懵懵懂懂眨着眼睛看向一旁的玉面小郎君,紧紧抓了抓娘亲衣襟。

凌泉随后掏出一颗熟透了的红石榴,交到儿子手里,叫他剥给妹妹吃。

凌忱淮倒是听话,两手一用力就掰开石榴,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瓤,众人随即开始窃窃起哄:“石榴本是千房同膜千子如一,看来少主公是认定未来的少夫人了。”

凌忱淮什么都没说,直直递去,待虞禾踮起脚尖抬起两只小肉手小心翼翼的捧过,他才若无其事的说:“奇事,虽然头次见你,却觉得和你甚是熟识,吃了这石榴,以后我罩着你。”

......

后来,凌大将军官运亨通,登门送礼的人一茬茬的要把凌府门槛踩烂,相比之下,虞镖头自知家世低微,佐不过有些小钱,实攀不上那样的门第,遂渐渐疏远了。

世事无常,次年寒冬,凌泉暴毙沙场的消息传遍幽州,十里长街,全城百姓哀悼痛哭。

虞禾挤在人群中,远远看见凌夫人被家丁搀扶着守着一棺冰冷的灵柩走在漫天纸花飘扬下,凌忱淮披麻戴孝牵着那匹白马,引领着浩荡的送葬队伍缓慢往前走着。

虞禾从大人的裆/下灵巧钻过,红着鼻尖拦下他的马,说,不怕,我也没了爹爹,以后我陪着你。

他垂眸看着她,静默了片刻,道:“不必了,我要出家了。”

再后来,曾经那童言无忌的话再无人放在心上,他果真远赴敦煌,任凭一切缄默滚烫在心中生出万法皆空的慈悲花......

虞禾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将石榴搁在茶案上一磕,表皮顿时清脆裂了纹,粒粒饱满圆润,泛出层层光亮。

时至今日,他该是圆满了修行吧。

——“愿棠呢?愿棠在吗?”

栀子姑姑响亮的呼唤声响彻承欢院,她在宫里的年头最长,人情世故通透,音色总是不喜不悲,听不出是好事坏事。

虞禾示意愿棠快去,小丫头即刻迎上前老实行了礼,“姑姑有何吩咐?”

虞禾隔窗瞧着她二人有点不放心,也提鞋跟了上去,未等走到跟前儿,就见愿棠惊喜万分,回身蹦起来,一把抱住虞禾。

“姐儿!小侯爷真是活菩萨下凡!适才将他自己的免死金牌赐给了我哥,我哥保了我,我.....”她小脸兴奋的涨红,愣是憋不出下个字。

还是栀子姑姑替她说:“愿棠姑娘不必再殉葬了,礼部已经批准,即刻就能出宫。”

虞禾没反应过来,先是愣愕一瞬,脑子里又把这话过了遍,唇畔的笑意才倏然扩大,紧握住愿棠的手贴近胸膛,“真的?真的吗?!”

愿棠狠狠点头,虞禾大喜过望,半句话没多说,登时就跑进屋去,翻箱倒柜的将愿棠的行李找出来,亲自为她收拾。

这隅死地,能走出去一个算一个,愿棠还小,总不能葬送在这的。

她动作极快,三两下拾掇好了包袱,结结实实的拧了个结,就要给愿棠送出去。

谁知人不但不接,反往她怀里推,“禾姐儿这是做什么?我不出宫,我还要陪着你。”

“你这蠢丫头乐傻了不成?”虞禾抬手弹她脑门,“在这待着擎等着殉葬?”

愿棠拼命摇摇头,为了不与她撕扯刻意往后退了几步,“我家穷苦,我和我哥都是做奴婢的命,可虞家待我不薄,姐儿从小把我当亲妹妹看,就算要走,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想抛下姐儿。”

虞禾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女子仗义起来,怕是许多男子都会自惭形秽,虽然还不确定渺茫的未来会不会眷顾自己,却也要硬闯条路出来。

“好,”虞禾点点头,“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会受委屈。”

愿棠这会儿比刚才还欢喜,嚷嚷着要去厨房瞧瞧饭食好了没,转眼就没影了。

虞禾望着她的背影笑笑,冷不丁琢磨起凌忱淮且要在宫中待些时日,毕竟官家的七七四十九日还没过,不能发殡,巧在他现今修成一副菩萨心肠,该是见不得故友受苦的,不如套套近乎,兴许能借点力。

唯一的麻烦在于那惧怕男人的怪病,是不能离他太近的,不过,远远地说几句话足够了。

定了主意,便朝栀子嫣然笑道:“姑姑不如进来喝杯茶,我从家里带来上好的西湖龙井,雨天喝能解解湿气。”

栀子上了年纪,被她这一说还真有点疲累,款步进屋坐下。

虞禾井然有序的虑着茶芯,不紧不慢烹好了一盅,恭谨的端给她,栀子啜了一口,满意的颔首。

虞禾挨着她坐下来,面上盈着笑意,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茶盖,“有时我还和愿棠提起姑姑您,觉得您在宫里辛劬半辈子实属不易,眼下官家的事还未了......”

她顿了顿,看向她,“姑姑怕是要去守皇陵的吧?”

栀子的身份虽比普通宫婢高出几截,但再高也是奴籍,总归要守陵三年。

“这是自然。”栀子点头,依旧分不出心态喜厌。

虞禾往外瞥了眼,见无人闲走,压低声线:“您若肯帮我给侯爷捎句话,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栀子托着茶盏的手在半空微微一滞,不经意间权衡了利弊。

虞禾附耳悄声说了几句,栀子便盖茶起身,阔步迈出门槛,临走撂下一句“雨前龙井名不虚传,晚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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