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女儿的福气,她女儿也要出嫁,却是和妖王的人碰巧了啊哈哈哈。”
沈探君前进几步客气道:“哪里哪里,令爱明日果真出嫁,那是我夫妻沾上了喜气。”
“嗐,是我们沾了喜气,珠儿,快来见过兄长,”它朝站在一边的白毛鼠招招手,“这是小女雪珠。”
“见过兄长。”雪珠欠欠身,态度倒比雪老鼠冷淡许多。
“里面请里面请。”
“好好。”两个快速进入客尽主欢的状态,在皮笑肉不笑上颇为相得,手挽手走着,婚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留步。”
沈探君一顿,回首看去,只见雪珠一脸狐疑,心里不由提起口气。
“兄长莫要见怪,只是,”雪珠欠首,手向旁边一指,“怎么冷落了你这新婚娇娘?”
当下三人目光凝聚到花轿,看的轿子边的小东西们直吞口水。
那轿子是为装萧秋准备的,本来也找了个雪娃娃扮新娘,只是它们总也扮不好,盖头一盖就笑,嘻嘻哈哈得像傻子,所以最后只能空着了。
“这个嘛,”沈探君不慌不忙,扭身一个跨步挡在他们面前,阻隔了他们探究的视线,“这话说来也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咱们是本家,我也就不隐瞒了。”
她神秘兮兮地招手示意他们凑近点,压低声音道:
“我这夫人有病,相貌丑陋,脾气也不好,最烦别人提到她、看到她,不过……”
她看着雪珠,深情道:“妹子你应该是懂的,我和我夫人青梅竹马,就算她长得丑我也是见之欢喜的,只是麻烦世伯和妹妹迁就了。”
“哪有迁就不迁就的,小妹同父亲一向心善,对美容之道又颇有研究,让小妹去请新娘来,一定相见恨晚。”
雪珠笑掩唇角,转身就往花轿去,风一般,几步之间竟已到了附近,不过两三步之遥。
轿子边的小人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叫着我家小姐不喜欢,吞吞吐吐地去拦,又拦不到。
眼看她手就要够到轿帘子。
“妹子等等。”
沈探君后背微微发汗,一个闪身,托住雪珠准备掀帘的手。
雪珠疑惑地望过来,毛绒绒的白脸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滋润的光。
“呃,我另有隐情。”
沈探君颅内飘过一片天马行空的借口,第一离谱的是直接说喜欢雪珠,仰慕多年,所以才假装娶亲,就是为了在她出嫁前再看她一眼。
如此一来,就算她不信,初听到也会吃惊,趁着吃惊的那一刻,带着雪娃娃们跑走,另谋他计。
虽然滑稽,倒也颇有趣。
想到这,虽然情况紧急,她竟也想哈哈大笑。
“我,噗哈……”
这一声憋不住的笑给父女俩整懵了,雪珠皱起眉,细长的胡须不悦地抖动起来:
“兄长何事?”
“其实我,噗,喜……”
正在此时,扑忽几声,四下灯骤然熄火,陷入一片天然的雪光中。
一人二鼠一怔,不待反应,下一刻,坡上破空冲下来一阵鼠仰马翻的怪叫,后面一溜火把浪般穷追不舍。
“抓住他!别跑!”
这句交交叠叠,在凛冽风雪中尤为显眼。
这阵仗,雪珠也不管花轿了,甩开沈探君,走回父亲身边,二人一对视,都有点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东西跑了?”雪老鼠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跑了……跑了……”
隐隐约约地回答断断续续,雪珠眉头紧锁,雪老鼠一撸袖子正要飞过去。
火光一个大转弯往这边来,犹如捕猎的鱼群,紧紧咬着猎物的逃跑路线,间或浮现术法的彩光,都是扑向最前方,借着这烟花般乍现的光,沈探君才看清那跑了的东西原是个人。
还是个身材羸弱的小孩,竹竿似的,脏乎乎一团分不清男女,大抵是受了重伤,步履轻漂。
不过竟也保持着冷静,看似慌不择路,实则谨慎地分析着四周。
“坏了!这怎么跑出来了?怎么可能?”雪老鼠认出是谁,脸色臭起来。
“父亲莫慌,我这就着人请陈郎来。”雪珠说着招来侍从耳语了几句。
沈探君感到袖摆微动,侧头一看,轿子边的雪娃娃跑来一个,头顶着隔音香,正在扯她衣服,一脸兴奋:“就是他,就是这个味。恩人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呀。”
沈探君眉头一挑。
她要找的……
这是萧秋?!
满身污秽,一把枯脆的骨头,仿佛她单手都能捏碎,别说十三岁了,这,这能维持人形都是勉强,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仙门公子的影子。
“闪开!”
雪老鼠揪了撮毛,一口气吹出去,周围灯簌簌落落亮起来,它扭头道:“贤侄莫怕,只需稍等片刻,珠儿,还不快带你哥哥进去用茶。”
说完鼓起腮帮子,大喝一声,展开双臂,整个身体跟面团似的,向左右两边不断拉长拉长,直到两手握住,成了个大圆环,绳索般框住萧秋那一团,接着朝中间挤去。
其他鼠妖潮水般往外退。
要不了多久萧秋就会被捆住带回去。
他现在完全是穷途末路,虚弱地勾着四肢,找不到出路。
雪珠走过来要带她走,沈探君笑着打哈哈,嘴上不住说什么担心世伯安全,眼睛铆定萧秋的身影。
恍惚中,他们的目光似乎擦过,只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麻木冷漠从他眸里倾泻而出,几乎吞没她。
他眼圈呈现不正常的乌黑,像被人邦邦打了好几拳。
曾听说过或见过的某个画面在脑海中滑过,沈探君猛地意识到什么,心中警铃大作!
不能再让萧秋被带回去!
一刻也不行,他不能再待在那儿。
这不是普通的人牙子,也不是普通的用童男童女炼功,是她想错了。
雪老鼠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