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随即是淡淡的失望。
闻人渡已经走了啊……
正这么想着，外面的帘子被风掀开，闻人渡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醒了就快些起来。”
他还没走！沈月笙心里有些惊喜，于是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起身换衣服整理头发。
她起身的时候发现地上和床上十分的干净整洁，没有半分血腥味，应该是闻人渡用妖力清洗了。
她走出门去，第一眼望见的不是闻人渡，而是更远处她父母和姐姐的尸体。
姐姐是被妖怪蛊惑，让闻人渡杀死了，而她们的父母却是被姐姐杀死了，一家四口只有自己侥幸活了下来。
闻人渡看见沈月笙又开始哭，不由得捂住了额头。虽然知道她遭受了如此一难，哭是人之常情，可是如果一直哭的话他也是会烦的。
毕竟他不是人。
好在沈月笙只是默默地流泪，也不吭声，她甚至还察觉了闻人渡的不耐，解释了一句：“流泪可以释放情绪，不然的话憋在心里会更难受，还容易积郁成疾。”
闻人渡诧异的看着沈月笙，从这句话里第二次重新认识了这个人，觉得她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于是对她有了兴趣：
“那你准备哭多久？”
沈月笙：“哭到累了，自然就不会哭了。”
话说的很漂亮，结果她哭了停，停了又哭，断断续续的哭了半天。中途她甚至听了闻人渡的建议把自己的父母和姐姐火化了——要知道，当地习俗讲究的是入土为安，稍微有些软弱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她一边哭着一边动手，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沈月笙平日不出门，没有什么相识的人，偌大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女眷，此时也只有闻人渡可以依靠一下了。
她断断续续地，对闻人渡说了许多：
“其实我父母并没有对姐姐不好，只是以前我体弱多病，所以他们对我比较小心翼翼。我们家里没有男丁，父亲就想找个上门女婿，我的身体差爸爸怕我被欺负，就想给我招个上门女婿。而姐姐是嫁出去的……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的我们姐妹反目。”
“我自幼困在家里，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出去。现在我没有家了，我家里的家产我都可以做主给你，你想要什么报酬我也都可以答应，只要我有。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可以带我走吗？我活不长了，临死之前只想与你同行一程。甚至走到一半你要是觉得我是个累赘随时都可以将我丢掉，我也绝无怨言。”
“闻人渡，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对你一见钟情，是真的、真的很想留在你的身边。”
听到最后一句话，闻人渡终于有反应了。他冷淡的说：“我不可能喜欢上你的。哪怕这样你也要跟着我吗？”
沈月笙的脸本就苍白，所以他看不出来她是难过还是无所谓，“就凭你最后一句话——当然，可以吗？”
闻人渡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冷冰冰地说：“我平日里都是住在山上，偶尔才会下山历练。你要只是想出去，恐怕找错对象了。”
他的话已经很干脆，不会给人丝毫念想了。沈月笙没有哭闹，她轻轻地问：“那么你是住在哪座山上的呀？我可以搬去那座山上住，保证不打扰你。反正我孑然一身，天大地大可四海为家。”
闻人渡转身离去。他想修仙，那么就不能与人类牵扯太深，增加无谓的因果。但是沈月笙是个执着，且不同于寻常女子的人，而且他对自己有信心，绝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凡人的。
他：“你要是能跟上，就跟着吧。不过我不会为了你拖慢自己的速度。”
沈月笙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红润，她一言不发，默默地跟了上去。
盘缠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了。
沈月笙的身体不好，与闻人渡一起走时总感觉力不从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还坚持了整整一年。
沈月笙从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游山玩水，而且绝不是现在这样，为了追上闻人渡日月不停的在赶路，有好几次累到都能咳出血。
可惜沈女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恋爱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陪着闻人渡，他去哪里自己去哪里，也不靠近他，保持着最令人舒服的距离，只是当一个合格的跟随者。
一年之后，闻人渡走到了一座山上，对沈月笙说：“我要在山上修行了，你还要跟着我吗？”
沈月笙的气质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弱柳扶风，只是内里跟竹子一般坚韧。她依旧坚定的，眼睛明亮的说：“对呀。”
考虑到沈月笙的实际情况，闻人渡帮她用法力变出了一座木屋，让她有个可以居住的地方。那木屋甚至离他修炼的洞口很近，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就能找到他。
但是沈月笙没有来找他。
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脑子里紧绷的弦一松，身体直接累垮了，让本就脆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接连数日只能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闻人渡来找她，估计会直接病死。
闻人渡再一次用妖力保下了她。她醒了之后，眼神都看开了许多。”
“闻人渡，我还有几天可活？”
闻人渡：“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沈月笙：“哈，十年？我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当初你能保我一命我已经觉得足够了，不需要再额外让你费心了……”
“妖族修炼到最后，都想成仙。”闻人渡突然开口说话，“我们最少也有几百年的寿命，人类的寿命在我们眼里实在是不够看，又何苦去爱上一个不对等的种族？”
“但是我可以在你活着的时候装□□你。沈月笙，做个交易吧。”
“我保你十年寿命，你陪我十年光阴。你认为怎么样？”
沈月笙笑：“我自然是同意的，怎么看我都不亏啊。”她躺在床上，和一年前一样，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然后又被他反握住了。
为了让她可以再活十年，闻人渡隔段时间就渡给她一定的妖力，让她的身体维持一种脆弱的平衡。沈月笙也一直陪着他，他们与其他的夫妻一样亲吻，恩爱，过着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