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城中最热的话题,便是瑞阳郡主与临安王半夜在大街上争执不休一事,只因此事还牵涉到三人同日成亲,这般闻所未闻的热闹,甚至这等荒唐的婚宴还能教圣上与皇后亲临祝贺,更是惹得众人目瞪口呆。
京城可是许久未有此等奇事了,大街小巷里都议论纷纷,自然百姓们主要还是在谈论瑞阳郡主。
有的人说她身份尊贵,为人处世也无大差错,就是这头脑实在不得行,每次看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合适的对象;有的人说她贪恋美色,这两回瞧上的郎君据说都是俊美至极的;还有的人说她资质平平,不过是运气好托生了个好胎,这才能想嫁谁便嫁谁……
倒是徐沐和柳娘子这对青梅竹马不仅没被贬低,还被众人传颂成了情谊深厚誓死也要反抗皇权的典范。一时间,以二人为蓝本的话本子不过几日竟已在市面上售卖,据传销量还颇为可观。
而被卷进这议论中心的几人,也各有不同的反应。徐沐本就知晓答应了这笔买卖就时不时会碰上麻烦,他索性一头扎进书堆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瑞阳自不用说,此事便是她自己推波助澜的,更因前些日子实在太过忙碌,这几日她都在自个的院子里补眠;唯有柳娘子这几日有些着急上火。
前日她一大早便来了袁佑的院子,被告知郡主还在休息;昨日她上午才来,但阿碧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郡主还在休息;今日她午膳时分方来,这一回终于见着了人。正在用膳的瑞阳见来人,很是热情地招呼她一起用膳,但柳娘子因已经用过了午膳,只是坐下略喝了喝汤。
“汝娘可是找我有事?听阿碧说你这几日每日都来,可问你有何事你却只是摇摇头。”
“郡主放心,也不是何大事,只是这几日城中传闻教我有些不安。”
见她还唤自己郡主,做伤心状地道:“汝娘这般与我生疏可着实让我伤心了,唤我瑞阳或佑娘便可。关于这京城中的传闻,你们大可放心绝不会牵连到你们,此事我们自有分寸。”
“这事也怪我,本应前两日就先与你提一嘴好教你放心,谁知我这几日不是吃便是睡竟全然给忘了,在此跟你道个不是,叫你担心了。”
听了这番话,柳娘子心下也有了计较,这传闻大约是郡主点了把火方闹得这般大。但她担忧的其实并非是她与徐沐的名声,而是瑞阳与临安王大吵一架的事情,这几日她都窝在院子里不出来,让柳娘子很是挂心。
“好,以后我便唤你佑娘。只不过我忧心你与王爷的争执,王爷这才回京几日又匆匆离去,怕是气得狠了。”
没想到她听了倒是将话说得更明白些了,“汝娘莫要担心,我与阿兄那般不过是做戏,并非真的大动干戈了。”
“那便好,那便好。”柳娘子听了长舒了口气。
“说起我阿兄,我倒是想起汝娘你幼弟,这几日柳府可有人照料他?什么时候将他接到郡主府来方便你照顾?”
见郡主还记挂着她幼弟,她笑得更深,解释道:“前几个月我便写信给江南老家的二叔母,请她带着我堂妹来京城生活了。二叔母绣工出众,但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不好再绣,这般既解决了她与堂妹的生计问题,也可让我弟弟有人照料。”
在去年柳氏一案之时,瑞阳便知柳娘子一脉,因战乱只剩下她父亲一支,如今更是只有她与弟弟二人,但这在江南老家的二叔母她却从未听说,便请柳娘子讲了讲当初之事。
立国前数年,柳氏江南一支随袁氏一族共同前往京城。因随行的氏族众多,京城所剩的空宅也有限,因此随行氏族大多都先挤在城南一片相连的宅院之中,打算等安顿好以后再行购置新宅院。柳府在一处临时的小宅子硬生生挤下了从太爷爷到柳娘子四代人,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因柳如山棋艺一绝,在江南就小有名气,这刚来京城就被清风观的洪虚道长请去手谈。加上柳娘子的母亲与二叔母也想去清风观听经,便顺手带上了柳娘子和她堂妹,几人在清风观还住了一夜。
正是这一夜,前朝余孽混进城内直奔城南到处放火。因城南一直是宅院众多、道路窄塞、人口聚集之所,最是容易让人浑水摸鱼;又因水源集中在西北处与城南相距甚远,半夜间多处同时起火,根本救援不及。这一夜,火光烧透了半边天,惨叫声、痛呼声响彻云霄。
直到第二日下午的暴雨,才叫这片人间炼狱彻底告了一个段落。城南几乎被烧光了半数屋舍,地上堆着的都是焦黑一片根本分不出你我他的残尸。江南来的氏族一夜间少了大半人口,柳府更是只剩下去清风观的五个人。
正在这焦头烂额之际,燕北又遭匈奴偷袭,女真也顺势加入战局对燕北宣战,又是一片流离失所……
说到此处,两人都不禁长叹口气,都是亲历过那场大火的人,怎会不知那日的痛心。
还是瑞阳见柳娘子忆起往事实在太过伤心,几欲落泪方慌忙转移话题:“这几日汝娘和阿赤接手府中的事务可真是辛苦了,家仆中可有偷奸耍滑、不服你管事之人?若有尽管处置了便是,他们的卖身契都在阿赤手中,你只消同她说一声,阿赤自会寻了法子把这些人打发出去。”
柳娘子拿着手帕略擦了擦泪,摇了摇头道:“哪有这般娇贵,不过是三五日交接的功夫哪还能累到我了。说起这事,我还得将前些日子你给的那些盒子交还于你。我自知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必如此。”
“虽说我们因一场交易相识,但这些日子里你帮我报了杀父之仇、又全了我与夫君的亲事,还有那些素日里的点点滴滴,我早就将你视作极为重要的朋友,只是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汝娘这话说得可太教我伤心,我自是也将你视作好友,否则若只是一场交易我何必又奉上这许多财物,不过是为了教你未来有个保障。若你真心不安,那便当作我提前付给你的管家酬劳,我这个榆木脑袋确实对家事一窍不通,也安排不来这许多细微之事,费神费力下做出的怕是不及你随意一指。”
在二人你来我往下,柳娘子还是将东西收下了。但她还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又忆起上回郡主劝她为自己而活的话来,道:“之前你劝我要为自己而活,如今我也要劝劝你,也为自己活一回。瑞阳郡主,圣上亲侄,先临安王之女,临安王之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