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在数次寻找林筱曦无果后,把和她有关的所有东西封在了这间画室里,再也没有打开。
岳敏环顾一周:“收拾一下吧。”
“好。”
俩人把倒在地上的画架和椅子扶好,清理了地面,又整理起墙角堆得乱七八糟的画。
画的尺寸不同,有素描有油画,其中有林筱曦画的程朗画像,岳敏忍不住问:“她画的是不是比你要好!”
“她是美术专业的。”
岳敏连看了几幅画,忽然说:“你后来画画是她教的吧?”
程朗一愣:“你怎么知道?”
岳敏舒展了嘴角:“猜的。”
程朗停下手边整理的动作,问她:“岳敏,你为什么那么爱笑?”
岳敏也停了下来,想了想说:“这哪有为什么,从小就这样。那你又是为什么那么不爱笑呢?”
“我……大概是从小就没什么幸福感吧。”程朗垂下眼眸,“爸妈经常吵架,爸爸除了让我好好学习,没有别的话,妈妈除了抱怨爸爸,也没有别的话。”
“所以林筱曦对你来说很重要。”
程朗看着她,她总是能这样,一句话说到他的心里去,甚至比他自己说得还要清晰。
“她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才离开你的,你会找到她的。”
“岳敏。”程朗的嗓子有点涩,“那时候,我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的。”
当时荣锦集团子公司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同时涉及海外公司,那段时间,他经常国内国外出差。
那次回国,在旧金山机场登机前,他发现人群中穿过一个人,非常象林筱曦,等他追过去,人却不见了,他当时急需回国处理事情,交待助理在旧金山继续寻找。
回国以后,公司的事情依然焦头烂额。他那天在公司熬了个通宵,早上回家换衣服,路上接到助理电话,告诉他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林筱曦,他的心情差极了。
“我……我不知道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岳敏低着头,这是程朗和她说话最多的一次了,他从来都不屑解释任何事情的,可他现在如此的小心翼翼。
她不介意有林筱曦这个前女友,她甚至清楚就算没有程朗拽她的那一下,她大概率还是保不住孩子。可是她的心里依旧不能释怀,她没有办法面对程朗的“对不起”回一句“没关系”。
有一个模糊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口,沉得喘不上气。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岳敏拿来了洗地机和除尘器,机器的声音让两个人暂时都沉默了。
程朗打开窗户,此时天色还未全暗,天边一轮明月已然升起。
岳敏把除尘器和洗地机拿到阳光房的水槽处清洗,程朗想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弄,只好在边上看着岳敏一点一点收拾。
天上月光蔼蔼,清辉一片,正是月朗星稀。
程朗将阳光房的棚顶收了起来,岳敏从不知道这棚顶竟是可以收起的,当下无遮无挡,月色看着竟比昨夜十五的还好。
程朗提议:“在这里吃晚饭吧。”
岳敏点头:“好。”
阳光房的灯是镶在两边墙壁内的,十分柔和,俩人在月光下用餐,也不说话。
看岳敏吃完,程朗轻声问:“原谅我,好吗?”
岳敏坦言:“我不是在怪你。”
“那为什么……“
岳敏走到窗前,不知看向何处,缓缓地说:“我流产不是你造成的,就算那天你没有冲我发脾气,我可能也保不住这个孩子。”
“为什么?”
“因为不仅你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怀孕了,所以妈说的对,我根本就不配做个医生。”
“岳敏。”程朗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我是个医生,却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是不是很荒唐?”
“容易累,胃口差,想睡觉,这么典型的怀孕症状,我却以为是工作太累了。”
“身体健康的孕妇,不会因为摔一下就流产的,在那之前我已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了。”
“以我当时的身体状况,再加上自己毫不知情,这个孩子离开我是必然的。”
她想过无数次,如果她那天不摔,从此开始卧床养胎,是不是能保住这个孩子。可每次这样想,都再痛苦一次。
程朗上前将她揽进怀里,用手轻抚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柔声说:“都过去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两行泪从岳敏的眼角流出,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啜泣。
她当初流产以后,没法跟身边任何人提,无人宽慰劝解。小时候,父母离她而去,她无能为力,长大做了医生的她,竟然疏忽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留住,她崩溃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中。
过了很久,才将这件事告诉了邹寅博,但心里的那股情绪却始终没有宣泄出来。
眼下,她满腹的懊恼与悔恨夹着委屈,只想好好哭一场。
程朗将她搂得更紧一些,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哭。
第一次是在婚后大概小半年,那天早上他去地下室准备出门去公司,却看到下了夜班的岳敏呆呆地坐在门口,光着脚一动不动,直到他走近,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了他,随后就在他怀里哭了。
他想要推开她,却不知为何两只手停在半空没有动,就这样任她抱着哭了好一会儿。
她松开后,自己擦了眼泪:“对不起,我照顾的病人,凌晨走了,我很难过。”说完,扁着嘴,光着脚就上楼去了,留下他衣襟上的眼泪,还有胸前将将有却转瞬即逝的那点温暖。
那一整天,他都被那个拥抱和眼泪搅得心神不宁。
岳敏哭了很久才逐渐平静,程朗捧起她的脸,帮她擦去眼泪,亲吻她的额头。岳敏一惊,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却被程朗一把抱住了,棕色眼眸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一阵心跳加剧。
他低头去找她的唇,一只手扣住了她后脑,不让她逃离。蜻蜓点水般的浅试了几下,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他的吻,霸道凶狠,仿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