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海电视台内气氛紧绷,就连空气里都充斥着剑拔弩张。
新来的实习主持去茶水间接水,看到众人交头接耳。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将脑袋凑上前去。
“各位姐,怎么了这是?我刚刚看台长那脸黑的,跟去非洲了似的。”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离他最近的办公室大姐嗔怪拍他,“小声点儿,今儿新闻部要遭大殃,你可别撞台长枪口上!”
不等她说完,走廊尽头的房间内就传来了兰铜的怒吼——
“李国庆,我看你们新闻部是要反了天啊!”
制片主任办公室内,老李站在最前面,牧时舟和摄制组一众人等鹌鹑似的排成一排,低头接受兰台长唾沫的洗礼。
“在全齐海人面前丢我们电视台的脸是不是?!真有本事啊你们,我看你们也别在台里呆着了,全给我去对面庆春路上班吧啊!”
牧时舟偷瞄了眼兰铜气得一鼓一鼓的肚子,悄默声问旁边的华泽:“庆春路有什么单位?工资高吗?”
华泽看傻子一样看她,“齐海杂技团。”
牧时舟:......
兰铜正骂到高潮处,看着底下这几个讲小话的歪瓜裂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我讲还是你们讲?!华泽,要不这台长你来干吧!啊?!”
兰铜大步一迈,就要去揪华泽的衣领。老李忙上前几步,堆着笑挡在二人之间:“老兰老兰,咱消消火,消消火啊。”
“老兰什么老兰,你看看你们新闻部最近出了多少岔子,李国庆,我是不是最近让你干得太舒服了!”兰铜越说越气,抄起桌上的笔记本就要砸。
一直在后排当鹌鹑的牧时舟忙不迭伸出脑袋:“台长,这电脑台里配的。”
兰铜动作一顿,不甘心地将笔记本放下,转手拿起水壶。
“这也是台里配的。”
兰铜一口气被牧时舟憋得不上不下,撑得他来回转悠,转悠半天,目光落在窗边的盆栽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盆栽,作势要砸——
兰铜回头看牧时舟。
牧时舟一脸平静,小手一摊,示意他随意。
兰铜收回目光,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不是台里配的吧?”
牧时舟摇头:“不是。”
兰铜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狠狠将盆栽砸在地上。与此同时,牧时舟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是您老婆寄养在我们这的。”
兰铜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大红公鸡,未发出去的怒火全在脸上点燃,他一只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指着牧时舟开始抖:“你,你。”
老李握住他的手:“老兰,算了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
兰铜挣脱一下,没挣出去,看着老李乐呵呵的酒糟脸,终于抖出后半句话:“你看看你养的好兵!”
老李笑得脸上褶子都僵了,不动声色地打圆场,要拉兰铜出去:“是是是,都是一群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你别跟他们计较。这次责任主要在我,台里该怎么罚我都认。”
“我跟你说老李,这回你跟我这和稀泥没用!这么大的新闻事故,谁捅出的篓子谁给我收拾东西滚蛋!他们不滚就你滚!”
兰铜甩手将门摔上,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屋子的沉默。
牧时舟看了眼手表,十二点半。一片肃穆中,她轻咳一声,举起手来。
“那个啥,李主任,我能不能先下班。”
*
“你疯了?!你没看老李脑袋都气得冒油了吗!你还敢提下班?!”
电话里,华泽音量大得连同手机都仿佛振了三振。
牧时舟将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中间,骑着她那辆小三轮穿梭在窄巷里,说的话都在出口的瞬间变成了白气。
“你可以再大声点,我刚好录下来发给你那些女朋友们,暴露一下你的真实形象。”
“滚你丫的!”
华泽眉头紧锁,看了眼不远处正跟老李说话的王艳芬,越看越愁。
“王艳芬她妈是副台长,怎么罚也罚不到她身上。算了,这事儿都怪我,我去跟老李说,让他把我辞了得了。”
“行了,关你什么事。”牧时舟拐出巷口,正要过马路,后轮却在雪地里一滑,牧时舟拼命按刹车,却也已来不及,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前面的车,一团黑雾却倏忽从她眼前掠过。
下一刻,所有事物静止,牧时舟的小三轮擦着前方猛然停滞的车头穿过了马路。
直到车“吱呀”停下,牧时舟还在发愣。
“怎么了?”耳边传来华泽的问询。
“我刚刚,好像撞鬼了......”
牧时舟回过头去,身后马路川流不息,那差点撞上的车已经跑得没了影。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方才那骤然暂停的时间只是牧时舟的错觉。
牧时舟摇了摇头,回过神来,重新举起手机。
“没事儿,台里那事儿你别担心了,我会解决的。先这样,不跟你说了。”
牧时舟挂了电话,将小三轮绑在路边的树上,抬脚走进了齐海医院。
她的身后,一个俊美的男人从黑雾中显形,刚要迈步跟向牧时舟,猛烈的太阳却刺得他将脚缩了回来。
“谁家好人大中午出门啊——”
*
医院病房门口,赵伦皱眉数落正拍着身上残雪的牧时舟。
“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都叫你别骑你那破三轮了,迟早得出事。”赵伦将手里的花伞递给牧时舟,“等会走回去吧,女孩子家家的,别成天淋雪。”
“知道了,十八岁天天活得跟八十岁似的。”触及敏感字眼,姐弟二人皆是一顿,牧时舟状似无意地接过伞,隔着门看了眼病房里正躺着睡觉的赵青梅:“妈怎么样?”
赵伦嘴巴一撇,垂下脑袋:“睡着呢,不太好,医生说再不做手术估计就危险了。”
牧时舟点头,拍了拍赵伦的肩:“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牧时舟看着赵伦离开,刚要推开病房门,就听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