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完家里已是过了晌午。
牧时舟先去医院陪了赵青梅一会儿,期间一旁的赵伦憋不住地想跟她妈告发自家姐姐昨晚的“风流事”,均是被牧时舟给瞪了回去,最后只得灰溜溜地跑到一旁的病床上去写卷子。
赵青梅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好。见到牧时舟,高兴得隔着二里地就开始招呼,大嗓门嚷嚷得整条走廊都听得见。
牧时舟打趣她新年新气象,这架势财神爷来了都没她热闹。
赵青梅一挺胸膛,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骄傲地说道:“那可不,也不看你妈我是谁!”
末了,还想跟牧时舟讨个新年礼物,问她自己下午能不能出院自由活动俩小时。
牧时舟一边给她剥橘子,一边笑道:“要是左医生同意,我没意见。”
“小左!你好好说!”
恰逢主刀医生来查房,赵青梅扯着嗓子喊他,半是恳求半是威胁。
走进来的男人笑得温文尔雅,一副拿赵青梅没半点办法的模样,跟牧时舟交换了个眼神,为难地叹了口气,“这恐怕有点难……”
赵青梅登时耷拉下眉眼,那股子丧气几乎要冒出来。
看她这个样子,左医生忍不住一乐,再不逗这阿姨,“放心去吧,晚上记得回来换药就行。”
赵青梅脸色立刻多云转晴,揪着左医生猛夸了他一大顿,还想让人家留下吃饭,还是牧时舟说自己没带够那么多饭菜,才帮左医生解了这围。
等陪着赵青梅吃了顿午饭后,牧时舟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趟左医生。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左塬正在看赵青梅的各项指标。第一次化疗成功,接下来还有漫漫长路,所幸是赵青梅的身体素质比他们想象的要好,这么折磨人的流程下来,她竟还能神采奕奕。但奇怪的也是,这阿姨的身体素质,好得实在是有些离奇……
左塬凝神看着赵青梅新鲜出炉的检查结果,却传来敲门声。
“请进。”
左塬放下手中资料,扬起笑看向门外访客。
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没人觉得左塬会当医生,原因无他,他脾气实在太好,再加上生得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女朋友总是担心万一遇上医闹他可怎么办。对此左塬表示好人有好报,麻烦总不会降临在他的头上的。
没想到麻烦这就来了,左塬看着女孩鬼鬼祟祟从包里掏出个红包,堆着笑塞到他手上。
“左医生,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好啊。”
左塬盯着桌上那红包,厚得鼓起了个小包。不觉失笑。
他摘下眼镜,将红包递回给牧时舟。
“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不能收病人的礼。”
“这样啊……”
牧时舟有些无措,哆哆嗦嗦将红包拿了回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
左塬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模样,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女孩他认识,赵青梅的女儿,据说俩孩子都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也是可怜人的命。
想到这,左塬神色更加柔和,出言抚慰:“你不需要过分担心,赵阿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身为她的主刀,我会尽我所有能力医治赵阿姨。”
“相信我。”
牧时舟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年轻男人,脑海中闪过先前自己查过的履历——国外的医学博士,原本要留在京城,却因为女朋友回了齐海,年纪轻轻就坐稳了齐海医院特约专家的位子。
先前的传闻与面前温润坚定的脸重叠,牧时舟下了结论,这个可是个绝世好男人。
“那我肯定是相信左医生的。”
牧时舟笑了两声,将红包塞进包里,随即想起了什么,掏出了个饭盒放到桌上。
左塬:“?”
许是看出他脸上的疑惑,不等他开口询问,牧时舟就先挠了挠头,“先前来好几次,发现你都没时间吃饭,下次让人先去食堂给你打饭,就有时间慢慢吃了。”
牧时舟拍了拍那不甚好看的铝制饭盒,“好好吃饭。”
左塬盯着那饭盒,一时有些发愣,这沉默却被牧时舟误会成了拒绝,连忙开口解释:“这个可不算礼啊,加起来没几块钱的东西。”
说着,牧时舟便快步走了出去,关门前不忘探头补充一句:“还是多照顾点妈,你知道的,她那人,麻烦。”
说完,牧时舟笑嘻嘻地退了出去,只剩左塬盯着那饭盒,好半晌,笑着摇了摇头。
牧时舟一出医院就看见了靠在树边的陆岸。北风吹过,那树就随之抖上一抖,带着那叶子上的碎雪落下,溶于陆岸的发上。
“多冷啊,怎么不进去等。”
话刚说出口,牧时舟便想起来小灭霸不怕冷这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当我没说。”
“走吧,不是说今天要去陪决街一趟?”牧时舟笑了,特意提醒他,“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快到时间了。”
陆岸:“……知道。”
牧时舟得意地哼起了小曲,习惯性将包递出去,却忘了自己的身边人并不是华泽,而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小灭霸。
意料之中的,那包落了个空,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散落一地。
“你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不知道帮我拿个包吗。”
牧时舟哀嚎一声,蹲下身去收拾东西。
“我又不知道你那动作是何意思。”陆岸面无表情,看了眼蹲在一地狼藉旁的牧时舟,后知后觉地有些不自在,索性善心大发,屈尊蹲下身去,帮牧时舟收拾。
“这是什么?”陆岸皱眉盯着地上的红包,里面散落出来的竟然是厚厚一沓扑克牌。
“我虽不懂人间规矩,但再怎么有文化差距,这红包里面,也应当装的是钱才对吧?”
陆岸捏起一张方块A,满眼写着困惑。
“哎呀,你懂什么!”牧时舟连忙将他手中的扑克牌抢回,尽数塞回到红包里,小声嘟哝:“反正他们医生都不可能收礼,我不就是意思意思,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就行……”
声音越缩越小,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