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苦恼地看向窗外,已经全然黑了的天,属于山顶特有的弥漫水汽和黑漆漆的风一齐刮在窗户上。
伊路米牵着她的手把她带离房间,为了配合她的“行动不便”,他走得很慢,管家在数米外便行礼,她估计这是他弯腰鞠躬最久的一次。
她想起自己在艾梅洛斯的时候也被家仆唤作是“大小姐”,但是她更怀念被叫“首领”的那段日子,手底下都是她精心挑选的人,私底下都能直接叫她安德。
她说:“伊路米,我想回一趟艾梅洛斯。”
“安德觉得那里是家吗?”他问。
“……”她没有回答,她真心想有一个地方能回去,真的,但是艾梅洛斯的邸宅大得像是一个小社会,而三室一厅的住宅藏不了任何秘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她卸下伪装。
“我们会有自己的家的。”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等我们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可以去一趟。”
“……”
如果她在路边看到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她也会把项圈套在它脖子上然后说“我要给你一个家”“我们从此以后是一家人”,但实际上只是在院子里搭一个开玩笑的小木屋,然后把项圈的另一端绕在铁栏杆上。
她看了看小指上的尾戒,看了看这个成对的项圈,问:“我就这样过去吗,不需要再打扮一下?”
“你不是已经挑选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
他指的是自己穿了上了名为“爱洛”的睡美人的皮肤。
“……”也许在伊路米看来,她只是在来见他之前化了一次很久很久的妆,而他也只是在楼下耐下心来等她。
“我要说些什么,我该说讨好基裘夫人的话还是讨好你的话?”
“安德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很相爱。”
“当然如果妈妈很喜欢你,我们也许能在搬出去之前拿到一笔可观的零花钱。”
“平分吗?”
“都是你的。是属于你的奖励。”
她鼓了鼓腮帮子没有回话。她不喜欢“奖励”这个词。
这时候糜稽从走廊的另一端朝他们过来。
伊路米很高,安德又走在他身后,因此尽管糜稽知道大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在走近后见到她的第一眼还是被一下子抓住了眼球——看到她的一瞬间,他满柜的手办顿时黯然失色——好想要,好想买到,要多少钱,它身上的价格标签在哪里。
但是在意识到这个闪闪发光的人体属于大哥后,他避开安德的眼神,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地向伊路米交代:现在餐桌上只有爸爸妈妈和爷爷,管家只有孜婆年一个人。糜稽汇报完就转身离开了。
“二比四。”她说,看了一眼伊路米,“或者一比五。”
“是二比四。爸爸妈妈总是坐在一起,为了不让我们看出端倪,他们的位置不会动,爷爷应该也是,关键是孜婆年的位置——”
“她会站在我身后。”她说。
“嗯,所以至少有一个人会负责牵制你,但是孜婆年的能力应该是用来追击的。“
安德:“如果发生冲突,首先会有三个人在短时间内让你丧失行动力,可就算我抓住这个时间逃跑,孜婆年也会追上我。”
“他们不知道你有【理想国】,你可以进入任何纸质的物品。”
“但这样一来我不就也在你手里逃走了吗。”
“如果安德想用这个念能力乘机离开我,我会把家里的书和画一个个烧掉直到你愿意现身。你可以暂时用它来隐匿身形,但是最好在确认安全之后回到我身边。而如果安德从一开始就放弃逃跑,决定和爸爸他们正面战斗的话,我会把档位调到最高。”
安德:“……你既不让我战斗也不让我逃跑,这很不讲道理。”
“我的身边很安全,我只是想让你明白除非迫不得已,不要走到那一步,他们不会太为难你。”
在小声的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餐厅。
“太慢了,伊路米。”席巴斥责道。
伊路米:“对不起,爸爸。”
安德和几位长辈行礼,被基裘夸奖漂亮也懂得礼节。正如他们之前在走廊上的简短推测,孜婆年拉开了座位请她入座之后就一直守在她身后,如果不是对揍敌客有所了解,她只会觉得这是负责照顾她用餐的仆人。
桌上摆着专门为她做的无毒的食物,和房子主人的食物分得很开。
一张长长的餐桌,揍敌客夫妇一左一右坐在最前端,伊路米和杰诺分别坐在长桌的左侧和右侧,和她相隔两个座位。
她扭头看了看孜婆年。
“婆婆。”她问。
“有什么吩咐吗,小姐。”
“这个汤凉了,您可以帮我换一份吗?”
“请稍等。”
孜婆年做了一些手势,一位没见过的管家就上来从桌上拿走了汤。
整个过程安德一直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人的监视。
基裘率先问话:“孩子,你叫什么。”
她看了一眼伊路米,惊讶于伊路米居然什么也没有向他们提前介绍。这样一样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我叫希尔。”她说。
伊路米并没有阻断她的说法,一是她还没有吃任何食物,还不能把【突发状况】嫁祸到食物中毒上,二是他已经预测到安德一定会报出除了“安德”和“爱洛”以外的第三个名字,如果为了防止追查信息背景,她可能会说她来自流星街,这没有问题,基裘也来自流星街,这是打开话题的好机会,而安德并不会在关于流星街的问题上露馅,爱洛的母亲帕拉尼亚也来自流星街,在【一千零一夜】的循环里她也有数次被放逐到流星街的经历。
但是她说她叫希尔。
基裘问她来自哪个家族。
“我的姓和名是一样的,我的哥哥是个政治家。“她说。
伊路米:“……”
——“希尔小姐,您的汤,小心烫。”
“谢谢您。”她接过汤,小酌一口,”我和伊路米心心相印,我觉得就算我烫坏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