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姐,烦请让一下,家中母亲牵挂,实在是不能久留。”路子秋的嗓音细细的,听着没有多大生气,随之而来的几声巨咳更是让人担心她那副小身子板受不住,下一瞬就要在马车里消寂一般。
沈又夏观量着对面马车并无回声,轻撞了下沈幼安的胳膊,低声道:“对面那个是忠义伯爵府嫡次女赵含玉,向来跋扈张扬,曾经和……”她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和路子昂有过一段,不过她生性善妒,后来因为一件小事,指责路子昂只关心妹妹,毫不在乎她,两人因而闹翻,她因此对路家两兄妹怀恨在心,今儿个这架势估计是来找茬的。”
沈幼安闻言又瞧了一眼那辆金光闪闪的马车,直觉今天那赵含玉的火多半也要发到这边来。
这个想法刚出,赵含玉那边终于出了声,只听她凉凉的讥讽道:“既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何必还要出来转悠让家里人担心,只可惜,现在这四周不见个男人影,你再怎么惺惺作态,这次也没人会同情你,可怜你。”
赵含玉这番话说的粗鄙不堪,路子秋一张脸憋得通红,想要反驳,不料自己却咳得更厉害,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位赵姑娘,我看子秋身体实在是不舒服,还是先让她回府吧。”
沈幼安最终还是出了声。
赵含玉轻轻“哦”了一声,立马有丫鬟附到窗前悄声说了几句。赵含玉立马嗤笑了一声:“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瞎了眼的路家新选的……”
她甚至连路子昂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只是在马车内翻了个白眼,嘟囔着接了一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沈又夏耳力好,没有漏掉后面一句,也跟着出声讽刺道:“对,你没瞎眼,你那是多了张嘴。”
赵含玉最后和路子昂闹的不快的时候,路子昂在高楼上迎着风,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只是冷冰冰地眺望着远方,赵含玉却厌恶极了他这副面容,当下撕下伪装多时的娇弱外容,露出最里面、最阴暗处的不堪和恶毒,各种咒骂不绝于耳,让两人降到谷底的关系彻底山崩地裂。
从此山高水远,见面不识。
但赵含玉起初只以为路子昂在说笑,冷静下来后打算这事道个歉便过去了,谁知路子昂一心要和她决裂,纵使她还想挽留,挺立多年的傲骨却让她不能容受再次折腰。
她立时发誓此生永不原谅路子昂。日后,只要有人说她不守口德,她便会大发雷霆,沈又夏这句算是直击进她的心头,一时间,气血上涌,赵含玉控制不住地就要骂人。
路子秋稳住心神,及时道:“几位姐姐不是还要去参加诗会吗?还是快些去为好,若是迟去了,怕是不合礼数。”
赵含玉刚要继续讥讽,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假装大方道:“说的也是,既然这样,我又托了个姐姐的名,今日便不跟你们计较了。”
“不过。”她又话中带刺道:“路子秋,你这么维护别人,别人在乎你吗?你瞧瞧你咳成这样了,人家关心过你一句吗?”
“姐姐们只管去参加诗会就好了,不必管我。”
“哦?是吗?”赵含玉冷笑一声:“但愿你待会还能这么嘴硬。”
路子秋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赵含玉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于是她轻轻掀起车帘一角,正对上沈家两姐妹投过来的目光,俏皮一笑,挥挥手道:“我没事的,两位姐姐也快些去吧,宁安县主最是厌恶别人不守约了。”
但谁料,马车还没走出几步,突然颠簸着往前倾斜。路子秋连忙抓住窗口,好险没有摔下去。
丫鬟叫道:“姑娘,马车的辐条好像断了。”
沈幼安听闻此言,耳边突然再次响起赵含玉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但来不及多想,她赶忙下马车去查看路子秋的状况。
好在路子秋只是手上擦破了点皮,并无什么大碍。
沈幼安掏出手帕细细地给路子秋擦手,安抚道:“马车既然坏了,要修也要等好长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这也不安全,不如先和我们挤一挤?”
路子秋歉意道:“麻烦两位姐姐了,不过我已经推了诗会,并没有请柬,贸然进去怕是不合礼。”
话音刚落,路子昂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无妨,我差人送你回去。”
几人看去,只见路子昂已经利索下轿,举手间动作一派潇洒,再加上那身正装,颇有几分正经下包含野趣的韵味,让人的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再近几寸。
路子秋欣喜道:“哥哥!”
“遇到事了才知与我亲近。”路子昂笑道,目光在沈幼安身上停了几瞬。
沈幼安点头致意,而后和沈又夏一道,护着路子秋上了路子昂身后的那辆马车。
路子秋出府时,身边便带了不少人,但路子昂还觉不够,又添了一些人才作罢。
待那辆马车及随行的一众走后,沈又夏和沈幼安也上了马车。路子昂长腿一跨,翻身上马,而后拉紧缰绳,身形流畅地配合着马蹄前抬。
只听一声马鸣,一人一马保持着这个动作顿了几瞬,在晴雪的反照下,身上似有珍宝般,光芒闪烁,夺人眼目。
他扬着唇,对沈幼安道:“我骑马同你们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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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路子昂今日可是不来了?”宁安县主拨着垂在耳边的珍珠坠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赵含玉抿了下艳丽的红唇,“他是个武将,不爱参加这些也正常,之前的那些宴会哪个不是我拉着他去的。”顿了下,又道:“或许是在半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她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弄坏路子秋的马车了,但一想到自己使的小手段极大可能让沈幼安迟来,于是又扬起嘴角,眼里闪过几缕讥诮的光,启唇道:“沈家两姐妹好像也没来。”
“你想说的是沈幼安吧?”宁安县主一眼便看穿了赵含玉的心思,“话说我还没见过她呢,今日我正好去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有这样的脸面来缺我的席。”
赵含玉不屑道:“她也算个人物。”
“算不算得上可不是你说了算,而要路子昂说了才算。”宁安县主葱白的手指戳了戳赵含玉的肩,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