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不受控制得发出吼声,仿佛只要秦然一松手,他便能冲上去咬断皇帝的脖子。
秦然将人控制在怀里,顺着他的后脊轻轻顺着,低声道:
“狼奴乖,乖。听姐姐话,听话。”
半晌秦野才放松下来,不安的看着秦然,秦然松开他拍了拍他让他安心。
皇帝并没注意这边的状况,又或者说,并不在意。秦然看向上首,就见秦烈从屏风后走出来,对着皇帝行礼,皇帝满意的笑着对他说着什么。秦烈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神色,但是神态极为恭敬。
秦然愣住,却见王金会走下来请她上去。秦然茫然得跟上去,方才的怒火与慌张此刻都变成了无助。
高台上意外的暖和,此处背风,又放了三个炭盆,迎面而来的气息甚至是如春风般的温暖。浓厚的龙涎香气在暖意融融中格外馥郁,冻僵麻木了的皮肤因着温暖开始复苏,带着丝丝的痒意。身上的寒气被热气裹挟,好似化成了水汽轻柔的蒸腾着手背脸颊。
秦然听见皇帝对秦烈道:
“然儿虽然没有你机敏果断,但这功夫如今也是不错了。你倒是给她教的很好。
你们家那个小的,到底不是亲生的,脾气脑子差了些,好在听话,给然儿打打下手倒也成。
既是你提的,朕如今瞧了,也同意。”
秦烈没说客气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只金面,递给王金会,王金会接了呈给皇帝,皇帝看向秦然道:
“然儿过来。”
秦然木然上前,皇帝道:
“瑾之向朕推荐,让你接任半面使,朕原是不同意的,但今日一瞧,你倒是有几分冷静自持在身上。
你便试试吧。”
说着将金面递给她,秦然没动,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弓,皇帝也没强求,转手递给秦烈。起身道:
“朕乏了,瑾之,朕希望明日你便解决好了。”
说着,离开了。
秦然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炭盆里的碳已然熄灭,空气又逐渐冷了起来。二人谁也没动,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秦烈手中拿着那只金面,平静的看着秦然。秦然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家兄长,似乎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些什么。
但她没有。她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和她印象里的逐渐不一样了起来。她妄图从秦烈的眼神里看出几分心疼不忍和纠结,看出她长兄以前对她疼爱的模样,但她没有。
秦烈的眼神里只有着深深的平静和漠然。仿佛在看一个讨人厌的小孩不断地哭闹,那种漠然。秦然不知道哪来的想法,狠狠的将弓摔在秦烈脚前。精制而又坚实的良弓,硬生生被摔出了裂纹,可见那人多大的怒火。
但秦烈只是波澜不惊的将手里的金面递给秦然,秦然看着他,气得浑身颤抖,带着自己都不知的哭腔问道:
“你拿阿野的命当什么?又拿我当什么?
秦烈,你混蛋!你真他娘的是个混蛋!”
这是她第一次对秦烈这般说话。若是平常,秦烈也许会训她,斥责她。但秦烈只是保持着将金面递出的姿势,秦然一把接过那只金面,狠狠的砸在秦烈的胸口上。秦烈偏过头,被砸得后退了两步。
秦烈知道,秦然甚至不生气他打算让她接任半面使,因为秦然并不懂也不知道半面使是做什么的。秦然只是生气他并没有阻拦今天近乎于荒谬得试验。
她气他们用阿野当靶子,怕自己失手。更气秦烈默认且纵容这一切的发生后,还能平静的在这儿没有一丝歉意。
但是秦烈心力交瘁,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情绪去想这些。他的身体状况令他自己恐惧,他拿不动重剑,无法再拉弓,甚至走路的时间久了都会疼痛难耐的跪倒在地,不借助他人站不起来。
以前就是受了重伤,修养几日又能活蹦乱跳的身体,如今连凉风都吹不得。原先健美精壮的肌肉,早已不复当年,萎缩虚弱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他怕自己死了,又时时刻刻的想死。但他不能表达,他们家小幺已经很懂事了,从也不抱怨苦,事事打点的挑不出错,还尽心尽力的想让他高兴些。他是做长兄得,他不能塌了。
他要给他的妹妹铺好路,但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他只能让秦然更强大一些,好面对日后时不至于崩溃。他挡不住这些风雪了。
他觉得自己自私的要命,阿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但阿野不是亲的。在阿野和秦然之中选,他只能让他的妹妹不受一点伤害,其次的人都是其次。
他看着秦然转身离去,只是默默的捡起那只金面,揉了揉被砸疼痛了的胸口,挣扎着走下高台。就见秦野茫然的看看他,看看离去了的秦然,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追。秦烈对他招了招手,秦野犹疑的一步三回头的走过来,问秦烈道:
“阿哥,姐姐怎么了?”
秦烈刚想说话,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