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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妃子竟是一齐点头:“见着的人可不少。所以说啊,咱们这位陛下捉摸不定,口味也极端刁钻。漱妹妹多加防范,可不要让有心人钻空子。”
这下萧元漱脸上的笑凝止,蓦地,她问:
“以往有么?”
“我入宫三年,可未曾见过陛下这样垂爱一个丑婢呢。”
“那婢女叫什么?现住在哪里?”萧元漱重又笑。
有女使道了出来。杨柳青一个字没落地听完,脸色苍白。
萧元漱似乎主打一个都不放过。宫妃借刀杀人,要把她害死了。
脚步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杨柳青脚趾紧张地开始抠地板,忽地,萧元漱道:
“都散了吧,我想独自散散步。来宫中一月,还是第一次有空闲逛。”
“…”不知何种心情的妃子们纷纷撤退。
萧元漱的脚步依旧没停。在杨柳青心跳如擂鼓间,不出意外,发现了抱着柴火的小丫鬟。
起初萧元漱没在意,直到身边新调来的婢女一斜眼,贸然伸指点出:
“夫人,她就是那个杨柳青。”
哐当,怀里木头掉了一地。没给对方反应时间,杨柳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面跪下:
“奴参见夫人。奴非攀龙附凤,奴与陛下没有那般,宫中谣言甚多,夫人明察。”
还来不及发难的萧元漱:“…”一时卡壳,上下扫视,见她模样禁不住嗤笑,挑眉:
“我看也不像。”
杨柳青倏地松口气,然她又冷哼:
“那也该死。我打死一个婢女,陛下应当也不会说什么。”
这不把人命当命地该死的权贵们,杨柳青心理防线再度崩溃,脑筋急转,猝然认真道:
“陛下与确实奴说过话。然是因陛下听见奴随口哼的小调,是以才会凑巧驻足。此外绝无旁的交集。”
她抬脸,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
“奴一心想做上女官,为家中长辈尽孝。可奴身无长物,长辈病重,实在无法才将自己卖入宫中。
宫里都说奴心怀不轨。可宫里到处都是美人,哪个男子会放着美人不要青睐一个黑丫头。夫人一望便聪慧过人,奴没有得罪人,可人人都无形中想要奴死。”
“奴只想寻一个依靠,哪怕肝脑涂地。”
x的。说到这,青青真的有点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窘迫,在不合适的年岁无法照看奶奶,她根本不会萌生这念头。
正常人不会想去乱世里苟命。而她是正常人里的正常人。
她只想好端端的活到天下太平那天拿钱滚回家。
她也认为萧元漱不会被这话打动。上层人和底层人不需要共情。但有一点,宫里的妃子大多背负着一个家族。
萧元漱的目光开始审视地上的瘦弱小婢。
首要的是巩固住昏君。她虽不那么喜欢他,可美人放在身边不放心,毕竟不是自家人。但丑的可以,何况这个丑婢能在昏君手下混到名堂,有点本事。
还有…心腹到底少了些。为防意外,往后关紧她不让昏君见到就是。
萧元漱笑了:
“以后你到我宫里当差。倒是秉明我陛下喜欢什么样的曲。”
杨柳青惊讶,女使道:“还不谢恩!”
少女忙叩首,没人看见的时候,狡黠一弯唇。
于是第二次升职,杨柳青成了宫妃身边的二等女使。
同事帮忙拿了趟柴火回来后挎着包袱去炙手可热的岗位上任这事,叫咸宁宫底层打工人们心情复杂。
杨柳青没忘拿走春桃带来的烧鸡,郑重道谢后挥手,跑路了。
上头领导对此没说啥。谁让这位夫人正得圣宠,而杨柳青自被提入咸宁宫后再未被过问。
此时问及王大监,也算默认了。
燕玓白在兽园里玩老虎,一晃下午了,渥雪问:
“陛下可要去重兰宫?”
燕玓白一拔它胡子,逼得它龇牙咧嘴却不敢下口。闻言噗嗤冷笑,道:
“你想去?”
“不,不是,这不…”
“朕才不去。”
他揪了会耳朵,喂了它些新鲜送来的肉。忽地揉揉额头,心烦。
“朕的烟叶子呢。”
渥雪瞥那肉,哀叹萧元景送来的双头鹿就这么成了盘中餐。轻咳一声:“那些,丞相说伤人。烧了批。宫里的都被您抽完了…”
刚说完,他后退几步。果然一大块血淋淋的肉砸鞋面上。
渥雪苦脸。丞相三朝元老了,他哪敢不听!回回两头受罪,这次又要挨打了。
渥雪正准备好铲这老虎的屎,燕玓白蓦地躺下,重重闭上眼。
头脑隐隐作痛,此时无物可舒缓,只能闭目缓神。
渐渐的,耳畔不知为何响起遥久的歌声,绵长,柔软,载满了哄诱的温存。
他呼吸骤顿,心厌不已,却又被不知名的绳索牵扯着,仍旧往下听。待到歌声高昂,燕玓白粗暴呵退渥雪独自小憩。
慢慢地,那让他繁杂的女声被一串清越的,起伏不稳的白嗓小调取代。
没有技巧,滑稽又可笑。
他面前倏然浮现出月色下,瘦弱宫婢绷着嗓轻轻哼唱的一幕。
燕玓白眼睫一颤,慢慢睁开眼,静静望天。
摸不着头脑的渥雪被叫进去:
“那黑不溜秋的婢女呢?给朕叫来。”
渥雪一怔,虽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婢女,不过立即去叫。没多久却小心翼翼回来。
燕玓白侧目:“人呢?”
渥雪犹豫,难以启齿:“人被,被漱夫人要走了。”
燕玓白面无表情,眼中突淬了寒霜:
“哦?谁给她的权利?以为朕宠她几日这宫里就是她的天下了?不把朕放眼里了?”
还不是您给的?渥雪不敢说实话。少年露出白森森的牙:
“以为萧元景有点本事就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