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胸有满腹悲伤,但此时的光景之下,徐牧立即让自己冷静下来。 “魏小五,擦干眼泪。” 魏小五红着眼睛,又啜泣两声之后,面色才再度变得坚毅起来。 一轮轮的厮杀,直至现在,所剩者不过二千之数。 仿佛一下子,是穷途末路了。 在后头,越来越多的狄人骑军,步步紧逼,发出漫天的呼啸之声。 “徐将,我等怎办。” 徐牧喘了口气,四面八方都是追剿的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往燕州的方向,已然是被后头紧追不舍的鹰靥卫,彻底堵了去路。 情况越加凶险。 天上的苍鹰,依然在昏色的天空上,不断盘旋,发出声声清脆的嘶啼。先前的引狼香,已经让一群群的草狼,不断在四周跟着狂奔,如同狄人一般,发出饥饿的目光。 “徐将,再继续往前,便到乌海了。” 乌海不是海,是一个大湖,数不清的北狄人部落,都聚居在乌海边上。 离着草原深处越近,便会越危险。徐牧深知这个道理。继续走,迎头碰上敌军的可能性,将会非常高。 “徐将,回头拼了!” 徐牧冷着脸,将一头要抱马腿的草狼,刺得不断翻滚。 这里不是狼山,火油用之殆尽,也没可能复制狼山的布局。 实则,他心里有个计划,很危险的计划。 他早已经听清,先前的那位兽铠青年,被许多北狄人尊称为“竹王子”。 王子,即是可汗的嫡子。换句话来说,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北狄大汉。这样的人,于整个塞北草原而言,何等的重要。 他想做斩首行动。 擒贼先擒王,诛王,则敌军士气大破。 但二千骑,只有二千骑的人马,而且还在被一路追杀,这事情何等的艰难。 徐牧沉着脸,开始四顾周围。 …… “狼啸之地,小徐将位置选得太急。”老狄人骑在马上,声音凝重。在他的身后,八百骑的人影,同样面色沉着。 “李将,我等怎做。” 老狄人一阵疾驰,不多会,便奔行到了一处高地上,抬着眼睛,往下看着连绵不绝的草原,稀稀落落的小灌木丛,以及那些嗅到了引狼香后,越渐疯狂的草狼。 “小徐将不简单。若是换成其他人,哪怕拼光二三千人,都要拼命冲出草原。” “但他没有这么选。他的心中,终归多了一份情义。” 老狄人突然顿住声音。 看着下方奔袭的中原骑军,整个阵型缓缓变动,从杂乱不堪的散阵,变成了一枚尖锐的倒箭头。 这箭头,居高临下地看,却显得无比吃力,只落在最后几骑的大汉,虽然勇猛异常,不断与疯狂的草狼厮杀,另外,还要防范北狄人的阵阵马箭。 “倒锥字,差一个后军变前军的契机。” 老狄人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之时,眼睛蓦然有光。 “他想杀王。” …… 杀死那位王子,极大的可能,会让追剿的狄人,士气彻底崩碎。这确实是,徐牧这二千人,最后放手一搏的机会。 只可惜,根本没法子调转马头的方向。狄人追得太紧,若是此时停马掉头,定然是一场犯蠢的送死。 在二千中原骑军的最后,徐牧确实留了最凶猛的几人,司虎,常威,几个悍勇异常的老卒。 这些人,对于列成倒锥字的二千骑而言,便是最尖锐的箭头。只能一个机会,变立即调转方向,往后方追剿得最紧的鹰靥卫杀去。 只可惜,附近并无任何有利的地形。那该死的疯狼,还在无差别地扑杀。偶尔听得清落马的狄人,才几下子,被数头草狼拖入了灌木丛。 “中原人,你无路可逃!”那位兽铠的王子,似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一边急追,一边怒吼连连。 徐牧无任何打嘴炮的意思。过了连绵的灌木丛,再往前继续狂奔,便近了乌海。 到那时,只怕追剿的狄人,会越来越多围过来。 杀王,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兽铠王子一死,趁着狄人士气大乱之下,极有可能冲杀而出。 若继续这么下去,只能强行迂回了。 便在徐牧作最坏打算的时候,黄昏下的天穹,蓦然之间,响起了阵阵的马嘶之声。 “徐将,定然是狄够的追兵,越来越多了。” 徐牧也这么想。 但很快,他便发觉自个错了。这哪里是什么追兵,分明是一大群吃痛狂奔的羊马。 乍看之下,至少有上千之数。尾巴之处,还挂着枯草类的燃烧物。估摸还有晒干的羊粪子,一路连火带烟,直接从狄人追兵的面前,便直接穿了过去。 “哪儿来的火烟!”兽铠青年暴怒,声音未落,便听得见踏踏的马蹄声。 似是有数百骑的人影,提刀跃马,怒吼着冲杀而来。浓浓的火烟之下,还未分清局势,便有数十骑的狄人,被砍得落马惨叫。 兽铠青年咬着牙,冷冷拨散面前的浓烟。他很自信,这一路紧追不舍,那位中原的小将军,不可能有机会埋下伏军。 所以,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眼看着前方的中原人人困马乏,都快要追上了。 “不许乱,都不许乱!”一个个的狄人百夫长,不断来回奔走,命人将冲入阵列的带烟羊马,迅速捅死。 即便如此,在昏沉沉的天色之下,浓烟远没有消散。 突然出现的数百骑人影,来来回回冲杀了好几轮。杀得至少三万余的狄人,阵型逐渐凌乱。 “遮住鼻头!”兽铠青年咬着牙。他现在极其烦躁,三番两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