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在三四日后,常四郎没有逗留,带着养伤的常威,打算赶回内城。 蜀州虽没有雪,但通往内城的路,却是一路铺着霜雪。为此,徐牧特意送了一件大氅出去。 “怎的有些馊臭?”常四郎嗅了两下,骂骂咧咧。 “你他娘的爱穿不穿。” “穿回了内城,我再扔罢,左右路上还有些冷。” 徐牧直接无语,顿了顿转过头。 “徐桥。” 裹着一条年糕的徐桥,搓着鼻子走了过来。 “这是?”常四郎怔了怔。 “我儿徐桥。” “徐桥?这、这——”常四郎面容惊喜,“怎的,你这个蜀王要开枝散叶了!” “应当是了。徐桥之名,是纪念故去的陈家桥。” “好,好啊!小东家真是个妙人。”常四郎大笑几声,想了想,急急忙忙从怀里,将所有的银票,一股脑儿掏了出来。 “小徐桥,叔叔这次来得紧,没给你带东西。你拿着银票,喜欢什么自个去买。” 那叠银票,少说也有上万两。 “徐桥,谢谢叔叔,别客气,把银票都抱走。”徐牧笑道。 “谢谢叔叔。”徐桥奶声奶气地开口,果然极为聪明的,抱起了怀里的银票,飞快往后面跑去。 “慢点,你慢点,太重了,司虎叔叔帮你拿。”正在旁边的司虎,眼珠子一转,急急跟着往后跑去。 “小东家,你不得了。真的,如你这样的人,当是千古无二。”常四郎忽然欢喜起来,不顾矫情,握住了徐牧的手。 “哪日不打仗了,你我都活着的话,便如先前所说,一定要多走动。该死的,等回了长阳,该加把力气,让讨的那几房小妾,生个女郎,与你结个亲家。咱哥儿俩,来个亲上加亲。” “托你吉言……” 常四郎又笑几声,转身往马车走。 “莫送了,早些回去,此番能来这一趟,我已经很满足了。” 徐牧犹豫了下,“常少爷,你当真没事?” “有个卵的事,我可是半壁江山的十州王。”转身中,常四郎摆了摆手,入了马车。 “小东家,给老子把左师仁捶扁,占了江南,可好?” “甚好!”徐牧仰头抱拳。 在他的面前,常四郎的马车,以及千余人的护卫,开始慢慢消失在道路前方,直至再也看不见。 “文龙,我总觉得他有事情。” “我也觉得。”贾周点点头,“渝州王活得太义气,这样的人,应当活在庙堂,却偏偏,走到了天下政权之中,不知福祸。” 徐牧沉默不语,从怀里,拿出了常四郎留下的信,细细看了之后,脸色变得错愕起来。 “文龙,你看一下。” 贾周接过信,看了一番后,同样是神情凝重。 …… 离开成都的马车里,在车上的常威,哭成了个孩子。 “少爷,你竟然亲自来接我,我常威实在过意不去。” 常四郎拾了一枚点心,塞入常威嘴里,骂骂咧咧。 “老子是顺手的,你哭个卵!” “少爷的意思是?” “内城的那些人很烦,我只好先出来散散心,顺带着看看老友,再将你接回来。” “怎的,有人惹少爷了?”常威瞬间大怒。 “跟你说,你也不懂……有人入了长阳,要找我合作,但我不想合作。” “那就赶走得了。”常威满不在乎。 常四郎叹了口气,“偏偏,那些世家想合作。这些人鼠目寸光,根本不懂尾大不掉的道理。千古以来,有多少王朝,毁于门阀外戚。我当真有些羡慕小东家了。他的手底下,就一帮子愿意卖命的人。打完了仗,活下来的,也没有什么顾忌,大家伙好好喝个酒。” “不像我,总要四处安抚战损的世家。我感觉……这并非是我一开始的愿望。” “少爷今天,说话很奇怪。” “如你,做个笨人的话,好像也不错。”常四郎笑起来,朝着常威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 刚敲完,他才想起面前是个伤员,急忙又拿起点心,连着塞入常威嘴里。 常威痛得眼睛飙泪,又不敢骂娘,只得大口大口的,将点心咽了下去。 “回了内城之后,你记得小心一些。不过是做什么事情,务必再三思量。” “少爷都是十州之王了,还怕个卵。” “好比……我带着一群狼,但这群狼,不过是为了捕猎吃肉,但现在,有猎人设了一个好大的陷阱,放上了更香的肉。这群家伙们,脑子开始抽了。” “少爷我听不懂。” “没指望你听懂。你记着我的话,别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杀世家子。多事之秋,我要和老仲德,好好商量一下对策,希望走出一条好路子。” 常四郎捧着点心盆,沉默了下又开口。 “若内城出了什么变故,我不在了,你便带着自个的虎威营,以镇边为名,从定州的方向,入蜀投靠小东家。” “老子不走,当初顾鹰都敢陪小侯爷殉死,我常威怕个甚。再说了,少爷你是天下最厉害的人,谁惹咱,抽他便是。抽一回不行,就抽两回,抽到他皮开肉绽,看他还勇不勇?” 常四郎笑起来,“你讲的对,老子险些忘了。我常四郎,是天下最带卵的男人。粮食比我多又怎样,惹我一个生气,我同行相欺,全他娘给他抢了!” “至于内城那些上跳下窜的狗夫,我便握着鞭,一个一个地吊起来抽,驴儿草